麦影西怔怔地看着他,许久不能语。
&ldo;答应我。&rdo;他再次强调着这句话,好像,如果麦影西不答应,他就会一直这样看着她。
&ldo;嗯。&rdo;她终于点了点头,轻声答应着。
雷皓天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汽车重新启动,在夜色苍茫着,朝着一个麦影西不知道的地方驶了去。
&ldo;皓天,你有没有……什么梦想?&rdo;又过了好一会,大概是觉得车里的气氛实在太过沉凝了,麦影西。
&ldo;梦想?&rdo;雷皓天的头动了动,作势考虑了许久,&ldo;没什么特别的梦想,一直以来,只是想打倒我父亲,而这件事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对于其他的梦想,似乎没有想过。&rdo;
&ldo;那现在想一想吧,倘若没有你父亲的事情,你最想做什么?&rdo;麦影西很执拗地问。
&ldo;……不知道,大概,想当一个摄影师吧。&rdo;雷皓天微笑,回答,随即反问,&ldo;你呢?&rdo;
&ldo;我想当建筑师。&rdo;麦影西很笃定地说道,这个理想,一直存在着,也一直很坚定。
&ldo;像顾延卿一样的建筑师?&rdo;他一面开车,一面问。
&ldo;恩,像顾延卿一样杰出的建筑设计师。&rdo;麦影西点头,毫不避讳。
雷皓天腾出一只手来,又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
&ldo;加油,你一定可以的。&rdo;
&ldo;嗯。&rdo;她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有关于生命,关于梦想的话题,自此戛然而止。它们的太过沉重,每每谈起,都能在两人心中扫下一层阴霾。死亡的阴影无所不在,梦想,只是挂在天边的海市蜃楼。
黎明前,麦影西终于撑不住,又睡了一会。雷皓天却开了整整一夜的车,等到了第二天十点多钟,他的车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一片广阔的糙坪上,那里的云很低,天很蓝,景色美得人近乎窒息。
&ldo;我们到哪了?&rdo;麦影西揉着睡意浓浓的眼睛,推开车门时,只觉得一股清慡的风迎面拂来,好像天地已经焕然一新。
&ldo;彩云之南。&rdo;他也从车上走了出来,抬头仰视着头顶的天空,轻声道。
&ldo;好美……可是,我们来这里干什么?&rdo;麦影西又是感叹又是疑惑。
&ldo;睡觉。&rdo;雷皓天丢下两个让麦影西瞠目结舌的字,合上车门,在山坡上,找一个最靠近太阳的地方,就这样闲闲地躺在了糙地上。
芳香的糙坪,带着泥土的味道,让整个人都恨不得与这片土地同化。他开了一宿的车,大概是真的困了累了,麦影西躺在他的身侧,手握住他的,十指很自然地交缠在一起,雷皓天转过身,面向着她,头抵着她平躺的肩膀,孩子一样,全然放松,又显得那么脆弱无依。
他很快睡着了,呼吸均匀,睡颜很安详,长长的睫毛,像被蜻蜓扰后的涟漪,温柔地颤动着。天为盖,地为席,麦影西低下头,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地一吻,也合上了眼睛。
驱车千里,只为了这样的一次深眠,在最明亮干净的色彩里,天地之间,只剩他们。
正文(两百六十六)诀别(2)(三更)
那一觉睡得格外踏实,梦里都有芳糙香甜的味道,可是,也正因为梦太美太美了,麦影西这一觉睡得格外久,等她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咕咚咕咚叫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疏忽地滑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去摸身侧的人,手指却压在了湿润的泥土上,扑了一个空。麦影西的心猛地一沉,刚才未尽的睡意也陡然惊醒,她几乎像弹簧一样弹坐了起来,从嗓子里出来的声音也撕裂到绝望,&ldo;皓天!&rdo;
&ldo;怎么了?&rdo;熟悉的声音,如天籁般响在耳侧,麦影西转过头,却见到已经换了衣衫的雷皓天,以及,许多许多人。
天已经黑了,天上繁星闪烁,不远的地方,不知何时燃起了一堆篝火,穿着各式衣服的人们,正围着篝火蹦啊,跳啊,他们喝着啤酒,唱着歌谣,火焰映着星辉,交相辉映,天上人间。
恳&ldo;怎么……回事?&rdo;突然间多了这么些人,麦影西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难道他们闯入了仲夏夜之梦,看见了森林里跳舞的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