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右肩挎着乌吉微型机枪,手指依旧按在扳机上,开着车从已被破坏的后门进入巴卡尼的别墅,一直通向一片草地面前,片山将车掩藏在灌木深处,关闭了马达。尽量不发出哪怕是一些轻微的声响。他登上山丘,然后又从面向大海的山丘的另一面走下来,来回巡视,确信没有埋伏。
在面向路桑哥湾一侧的山丘腰部,片山终于发现一处袭击庞萨号的绝好地点。四周因受炮击,树木倒成一片,即使采用低姿势,也能看见庞萨号。从这儿到庞萨号,直线距离约为八百五十码。他在一颗撞倒的大树后面坐下,将来福枪架在下面的树干上,试着朝庞萨号瞄准。因为有大树作枪托,所以比卧射更稳定。片山一边瞄准,一边修正观测镜,直到满意之后又回到了轻便客货两用车。
他沿着路桑哥湾,驾车开进了一片湿硬的海滩。从这儿到庞萨号直线距离约为一公里半。海面上横七竖八地停泊着无数艘轮船,将庞萨号挡在了后面。同样从庞萨号上也不能发现片山。
片山从月形转交的东西中找出四颗水雷,将水雷的定时器调到天亮前,把它搁进了两个帆布大口袋。他脱下衣服,换上潜水衣,背上水下呼吸器。待一切穿戴完毕,他又把帆布袋绑在了腰间的皮带上。四个水雷的重量超过了一百五十公斤,但比壮年的赤鹿要轻得多。他跃入海水中,套上水下呼吸器的口罩,拖拽着两个大帆布袋,开始了潜游,气泡立刻就消失了。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庞萨号附近海面以下十米处,居然没有被发现。终于,他潜到了庞萨号边,他先解下一个帆布袋,取出一颗水雷。在水中,水雷显得并不是很沉重。他打开水雷的磁力开关,将它吸附在船右侧的螺旋浆和操舵机室下的船腹部。在另一侧的船腹,片山也按同样方法安好了一颗水雷。剩下的两颗水雷,被安放在船中部的机关室下的左右船腹。片山从海底捡了一些碎岩石塞进帆布袋,以代替刚才的水雷,按原路返回。
片山从浅滩浮出海面时,压力表显示呼吸器的压缩空气含量已不足五分之一。不多时,片山已驾驶着原先那辆轻便客货两用车来到了巴卡尼总统别墅的后门,此时,他已脱去了潜水衣,换上了西部牛仔风格的工作服。
从后门到山丘的车道,长年失修,显得十分荒芜,杂草丛生,高达丈许。翻过山丘,片山刹住车,跳下来,站在跟刚才选定的狙击点三十米左右的树林里。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片山趁机喝着咖啡,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厚厚的三明治。吃完,又往嘴里扔进一颗口香糖。然后,他钻进睡袋,抱着微型机枪,倒头便睡。这一觉足足睡了五个小时,显然,在梦中并未出现晶子和孩子们,但醒来依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
片山将许多口香搪一齐抛入口中,拼命地嚼起来,不多会儿,片山的脑子便清醒了许多,天色依然很暗。他下车解了个手,然后含上一个巧克力糖,来到先前选好的狙击点,用三角架把望远镜固定住。他把望远镜的倍率调到二十五倍,仔细地观察着庞萨号甲板上的情况。甲板上到处都点着灯,所以,大体上能看得清楚。
甲板上设了十个哨位,站岗的有各种人种,桥楼上站着两个白人雇佣兵和四个黑人。哨兵们大多以轻机枪作为武器。甲板上用帆布遮着的,恐怕是迫击炮和大炮吧。船桥上四挺重机枪占据着四个角,好象是口径为五十毫米的水冷式重机枪。
片山耐心地等待着……终于,东南方的天气渐渐呈现出青灰色,树上的小鸟开始零零落落地鸣叫起来。
发生爆炸的时间与预计的差不多,正值日出前的一瞬间,周围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从庞萨号的尾部和中央部的两肋,激起了巨大的水柱,船身随之剧烈地晃动起来。爆炸声传到片山耳朵里时,甲板上十个哨兵中有几个人已迫不及待地跑向了救生艇,船身的剧烈震动与摇晃,使得他们站立不稳,纷纷跌倒在甲板上。
片山毫不迟疑,端起来福枪,开始了狙击,他首先瞄准了船桥上,冲这边设置的重机枪旁的白人。也许是船身不停摇晃的缘故,一连打了四枪都不命中。包括往弹仓里装填子弹,片山一分钟能打十五枪。从命中第四个人开始,片山大致掌握了一定的规律,打两枪便能命中一人。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
对方晕头转向。盲目地朝这边开枪射击,但着弹点与片山相距甚远。从船桥上和船舱里跑出来的家伙们,纷纷想跳海逃命。这时,庞萨号船头高翘,开始缓缓下沉。船桥背后烟囱一般高大的排气筒冒着黑烟,燃起了熊熊烈火,这火似乎是来自发生火灾的机关室。
片山一刻不停地射击着,看见一个打一个,其中一个身着船长服的家伙正好被击中脸部,顿时满脸开花,扑倒在地。没准儿,他就是船长阿列克桑德罗。
来福枪的枪管终于过热了,装填子弹时,军用皮手套触到火烫的枪身,立时便变焦,发出一股恶臭。二百发子弹后,甲板上以及船桥上已经几乎没有留下一个具有战斗力的人。他又朝甲板上的居住区射了近百发子弹,然后调过枪头,开始一个一个地收拾那些跳进海里的家伙。船身背面的那些家伙运气要好些,但他们为了不被下沉的庞萨号引起的大漩涡卷进去,惊恐地,拼命向远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