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希望窦老夫人出面,让邢家军能够长久驻守在西南。
虽说皇帝手里已经握了太子给他的一半军权,太子手里那一半刚好与之平衡,但邢家军毕竟在境外生活已久,贸然让其驻守到西南,虽说认虎符不可能不听命令,但总是不如窦老夫人亲自出面说上一声,那么让人心甘情愿。
老夫人今儿就是去同皇帝商量这事。
商量完了,走往东宫的路上,遇见前不久才被太子释放出来的国舅窦正荣。窦正荣被太子放了,对于太子关押他的事也丝毫不敢提及与人知。若然被人知道,那就是得知他当时做的事,所以二人都诡异地达成了平衡。
窦正荣在这里遇见母亲,很是惊讶,他的母亲已经与窦家划清了界限,多年来都不理会世事,更不会离开那座小破庙了。
“母亲”窦正荣看着窦老夫人拄着龙头杖,眼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过去,忍不住喊了出声。
窦老夫人仿似未闻一样,把他甩在了后头。
“母亲!”窦正荣又追在了后头大声喊了起来。
窦老夫人突然将龙头杖用力地“砰”一声杵在了地上,并没有回头。
窦正荣担心母亲如今站太子那一方,若是在以前,母亲站太子自然没什么,但太子如今已经不为他窦家所控制,在窦家想要全力扶持五皇子的时候,若然那位不问世事的母亲突然出现支持太子,对于他们来说,将会是一个大麻烦。
“老娘早年就没了女儿,也没有儿子了!哪来的野人也敢唤老娘母亲!”窦老夫人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朝东宫处去了。
豆蔻看见外祖母突然来看她很是高兴,正要唤她一声“外祖母”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太子亲妹妹了,那一句“祖母”便哽在了喉间。
“傻孩子。”窦老夫人摸了摸豆蔻的额发道:“你现在是太子妃了,也该随太子唤我一声外祖母呀。”
豆蔻于是高兴地喊了声“外祖母”,然后甜甜地挽起老人的臂了。
老人见小姑娘又像过去一样亲亲热热地同她撒娇,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摸着小姑娘的手道:“你虽说嫁给了你兄长,但若你兄长趁机欺负你,你一定要跟外祖母说,外祖母一定会给你讨回来的。”
豆蔻笑得眉眼弯弯:“哥哥他疼我都来不及,哪还会欺负我呢。”
老太太突然又叹着气道:“你毕竟年纪还小,有没有让你兄长怜惜你一些,别让你太累?他这种年纪的,体格好得要命,又不曾纳过通房,一旦才开始碰起这些才最要命呢,外祖母是疼惜你。”
豆蔻把头垂了下去,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要不然,你看看你房中有没有年纪大一点的人,放在你兄长身边,这样,你也能少折腾。外祖母当年就是,懒得应酬那糟老头儿,把身边该抬的都抬,只要听话乖顺的都行。只是没想到还是被管柴火那不安分的丫头给爬起来了,你舅舅就是个贱骨头,当年若不是老娘走,轮得到那狐媚子和她女儿窦羡梨被扶正嘛!”
豆蔻第一次听老夫人光明正大议论当今继后的事。
其实她老早以前就有个疑惑,如今老夫人自个提起,她就顺着问了起来。
“外祖母,其实您当年为何要离开窦家呢?您不走的话,哥哥他那些年还至于在宫里过得那么艰难吗?”
窦老夫人听到这里默了下去,良久才动了动嘴皮道:“那孩子他只能怪他命不好”
太子自幼被批克母命之事,豆蔻也曾听魏舂说了。但是外祖母竟然因为这个而对亲外孙交恶,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处之若仇人一般,她是不能理解的。
“外祖母,我知道您是念佛之人,但是,念佛人不是更应该心怀净土吗?命格之事,与其尽信,不如更相信人能改天换命?”
年过六旬的老人眼中泌出泪,头低了下去,忆起往事,让一贯强势的老人不禁沾了几分忧伤。
“你听过一种叫五行相克的命理,此种命理之人会刑克相近的对他好的血亲,从关系最亲的开始排序,但若然恰好那人命比他硬,那就有可能反过来。”
豆蔻怔怔地听着。
“棠儿甍逝扶灵柩回来时,我曾进宫搂着祐儿哭了一夜,可第二天,他去大殿途中却不慎失足,坠河险些捞不回来了”老夫人说着说着抽泣了起来。
“可是也可能只是恰巧呀!”豆蔻激动道。
“不管是不是,总之——”老夫人抹了抹脸颊两旁的泪,“我是不敢再冒险了。”
末了窦老夫人交了一个锦盒给豆蔻,然后叮嘱她“一定不要把她的话告诉元祐”然后就离宫了,也没有等太子回来见上一面走。
豆蔻抚挲着外祖母给她留的这个锦盒,心里默默在掂量着外祖母刚才提议的话“给兄长身边收一些人”。
然后她就用莫名其妙的眼光审视着,前来给她送补汤的蕴儿。
“娘娘为何要盯着奴婢看?”蕴儿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道。
豆蔻叹了声。其实她也不知道,所谓的动心动情,娶妻生子与人结合的话,会不会动所谓的心和情。
那个怪老头骗了她,还说解药已经给哥哥了,结果却说并没有解药,若是这时候让哥哥身边收一些人,确实能够缓解两人的尴尬,也不至于娶了她就让哥哥绝了后,但她又实在不敢冒险,觉得此事还是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