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苏爹一大早就接了个电话,赶回了公司,同时带走的还有需要提前回校处理学生会工作的苏旻,至于苏家大哥苏焱,则乘着夜色就离开了——对于这个冷漠的本家,他可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呆!
苏文杰三父子的离开,并没有对苏家祖宅产生什么影响。太阳徐徐升起,金色的晖光照亮了一天的开始,人们那忙碌的身影渐渐多了起来,厨房里,餐桌旁,花圃里,广场上……仆从们静静劳作着,有条不紊,熟练细致,组成了一幅宁静而悠远的画面,昨夜散宴后的狼藉早已不见,这座古老的庄园又回到了那种庄严肃穆的氛围中。
能够进苏家祖宅工作的人,自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对很多事情的应急能力都比普通人要强,不会轻易失了分寸,让主人难堪。于是,当苏越的保姆一脸惊慌,跌跌撞撞地拿着一封信向管家跑来时,老管家的眉头微微一皱,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过了一会儿,“叩、叩”,苏老爷子书房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管家冷静却不失恭敬的声音,“老爷”。
“进来”,苏老爷子放下手中的咖啡和报纸,看向门口。
管家走了进去,向苏老爷子鞠了个躬,把苏越留下的信递给了他。
苏老爷子看着信封上歪歪扭扭的“爷爷亲启”四个大字,本就不苟言笑的唇角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把信抖开,薄薄的信纸上只写了寥寥的几句话——
“爷爷:孙儿走了,找爹地去了,感谢您这半年来的悉心培养和照顾,等到孙儿有空,一定会回来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另,请别怪陈阿姨(苏越的保姆),是孙儿使计偷偷溜走的,希望爷爷好好保重身体,莫为不孝孙儿生气”。
看完信,苏老爷子周遭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以下,他狠狠地把信拍到了桌子上,怒喝道,“糊涂!荒唐!”,这儿子不甩他面子,与他对着干就罢了,连孙子也不听教导,给他上演了这么一出“逃家记”,一个两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
苏老爷子面若寒霜,拄着拐杖走到窗边,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这是他多年来的一个习惯,在做出某个重大的决定前,他会暂时让视野放空,以减轻心头的压迫感,理清繁杂的思绪
。
良久,他似是有点疲惫地说,“阿琴快要生了吧?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今晚回家一趟——就说……就说商量一下他们孩子的抚养问题~”
管家心头一震,阿琴是苏老爷子的三媳妇,早在几个月前就诊断出她怀了儿子,现在看来,苏老爷子是要改选继承人了哪……不过,苏老爷子的三儿子资质平庸,不知道这未出世的小少爷遗传了几分他的资质,能不能承受起苏老爷子的期盼呢……
虽然心里百转千回,老管家依旧面不改色,回道,“是,老爷……那……苏越小少爷那边……”
苏老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道,“养不熟的棋子,不要也罢!”,说着,挥挥手,表示不愿再多说,让管家出去。
管家自然不会对主人的决定发表任何意见,躬身准备退下。
“等等……”苏老爷子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管家,“傍晚给文杰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这件事,顺便告诉他,以后苏越就跟着他生活~”,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虽然把他养在身边是为了达到掌控苏家的目的,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发生什么意外。只是,必要的惩罚还是会有的,所以苏老爷子让管家傍晚再叫苏文杰找人,先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在外面好好地吃一下苦头。
这一边,苏老爷子刚下了个重大的决定,另一边,咱们的主人公,苏越小盆友,却是吹着口哨,背着小包,蹦跳在了下山的小道上。
清晨的微风很是凉爽,夹杂着青草的芬芳,迎面拂来,吹散了深秋的瑟索,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感到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苏越本就不是一个安分得下来的人,此刻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左看看,右瞅瞅,还时不时地去抓几只小虫,逗一下小鸟,倒像是踏春的,而不是逃家的。
太阳爬呀爬,从日初爬到了日中,把那坏脾气给爬了出来,毒辣辣地焦烤着大地,都说秋高气爽,山腰上的紫外线却一点都不缺,把苏越整张小脸晒得红扑扑的,喉咙也干涩得厉害,虽说包里有水,却并不多,要省着点喝,再加上那些干巴巴的饼干,苏越觉得自己热得就快要喷火,至于早上那股兴奋劲,也早就没了影儿,只盼能够长双翅膀,飞下山去!
苏越走走停停,那短短的莲藕小腿累得没了知觉。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看着那依然望不到尽头的山道,心中一阵哀嚎,“这苏家的祖先该有多闷骚,才会把家宅建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哪!”
不过,腹谤归腹谤,路,还是要赶的,于是,咱们的苏小强继续着他的漫漫逃家路……
傍晚,苏家山下的某间小卖铺迎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五岁孩童,他那可爱的大眼睛里噙着泪光,小巧的嘴唇难过地撇着,似受了万分的委屈,让人心生怜惜。只见他仰着小脑袋,脆铃铃地对柜台前的店铺主人说,“阿姨,我和爸爸走散了,您能借我打个电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