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看清这个女人的模样。
她躺在洪兆南的床上,浑身湿透,将干燥的被褥全部染透,可洪兆南丝毫不去介意,他吩咐她去煮生姜汤,让毛先生联系医生。
张妈认出了这个女人。
是很久以前来过家里一次的那位邹姓小姐,听说是江城海关关长的千金。
很久以前的那一夜,洪兆南和这个女人有过一夜欢好。
张妈火急火燎的将煨煲里的生姜汤灌入瓷碗中,热气袅袅,醺蒸人的眼睛,她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
……
敏娜还在做一个深长的梦。
梦境中全是小时候一家三口出游的画面,她被爸爸妈妈牵着,梳着牛角辫,一路蹦蹦跳跳,许多人都说她可爱灵气。
父母离异后,她没再开怀大笑过,久而久之,那些可爱灵气的样子去了九霄云外。
洪兆南抱起她,坐在她身后,张妈立刻双手奉上碗。
“敏娜。”洪兆南俯低头,拍了拍她的脸:“邹敏娜。”
骨节上砸下冰凉的泪,洪兆南顿了顿,抬头将碗又递给张妈。
敏娜睁开了眼睛,眼珠血红,她说:“我看见我妈妈了。”
洪兆南眉目拧起,心中竟死去活来一般疼。
父亲火化那天,母亲挺着大肚子,两只眼睛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
那些眼泪很干净,是洪兆南见过最干净的海,还好深深很乖,安安静静的呆在母亲肚子里。
“敏娜,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突然抱紧她,洪兆南眼眶湿红。
“姥姥去世那天,妈妈跟我说,娜娜,妈妈没有妈妈了,我很小,我没懂,我不知道没有妈妈很可怜。”
洪兆南把她紧紧拥住,大手用力的覆住她冰凉的小手。
“我不想一个人在美国生活。”
“没人让你去美国。”洪兆南很温柔,用下巴蹭着敏娜的头:“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他也过过没有母亲的生活。
那些年,他吃过多少苦,夜深人静躲在被窝里哭过多少眼泪,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长大变成男人后,那些变成了疮疤。
……
2月11号,雨雪初霁,江城一片雪白。
上午10点左右,深深带着宝宝来到公馆。
她是今天清晨接到洪兆南的电话。
通话寥寥数语,只告诉她敏娜发了烧,要她第二天过来。
洪兆南在客厅,看见豆豆笑脸相迎,蹲地将豆豆抱起,在空中玩抛举。
豆豆的哈哈笑声中,深深上了楼。
她老哥的卧室,不是曾经和岳月同住的那间。
婚后那几年,她老哥经常夜不归宿,即便回家,二楼也有他自己房间。
床上女子脸色苍白,静静平躺在黑色被褥中,像坠入深海,快要溺亡,但摸及她手心,又有一抹温情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