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齐愤恨不已,不耐烦伸手,“东西都给我。”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秦海僵硬扭过头,原本白净的脸上挂着不知哪里蹭的灰,眼睛一片血红,“秦时齐,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他妈的!”秦时齐怒视邱泽天一眼,颤抖起身扯过秦海肩膀,帮他拍打身上的泥灰劝告:“不是你想的那样,爷爷他没有……”
“齐哥!你还骗他做什么!”邱泽天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是他自己找上魏真,联合林思妙搞我。你那些可笑的证据、录音、收据有什么屁用?你想当好人想疯了?给我表妹做英雄呢?那你他妈别缠着齐哥啊!”
“你!”秦时齐眼神无比厌恶,“你上次答应我不会说出来的!我他妈信你两年!”
秦海颤颤巍巍转身就走,秦时齐连忙追上去拦住他解释:“去哪儿?你不要多想,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你不要……”
“够了!”秦海粗暴甩开他手,眼底情绪复杂多变,欲言又止后扯出牵强的笑,“是我天真,这事我不管了,我没资格没能力,你们放心!你……你去看看自己男朋友吧。”
秦时齐愣在原地,扭头无措地望向邱泽天,对方得意的眼神让他瞬间秒懂了一切。他内心咒骂一通追到门口,却目睹林思妙从马路另一边焦急如焚跑过来,满脸担忧扯过秦海的胳膊询问着。
秦海哭了。
他肩膀轻颤后拿胳膊捂住眼睛,林思妙也哽咽着给他擦泪。
秦时齐第一次见秦海那么脆弱,他抱着别人哭泣,弯下腰委屈依靠在女孩瘦小的肩头,秦时齐跟被刀割了心口般难受,呼吸都滞缓了。
他深刻意识到秦海就应该跟女人在一起。
陪她们逛街吃饭看电影,那挺拔身姿应该给惹人怜爱的女人们遮风挡雨,那双手会开车、书法、弹琴、写文章,怎么就次次为了自己抡起拳头揍人呢。
秦时齐喉咙干涩疼痛,邱泽天从里面走出来,牵起木楞的他离开。还是那条环南路交叉口,他们被不同人领走,都没有勇气回头。
秦时齐那日终究没赶上饭局,第二天他仍遵守约定送邱泽天去了高铁站,两人途中无言,到了分别的时候,秦时齐郑重其事的说:“再见。”
邱泽天颓然一笑,“我放不下你。”
“我们是兄弟朋友。”秦时齐蹙眉拍他肩膀,“泽天,无论是谁跟我说你为人不好,我都没有认同过。你是个浑身闪光点的人,我可以欣赏你,但没理由去爱你。不要总意气用事,也不要误入歧途,好好珍惜天赋,聪明要用对地方。”
邱泽天无奈别开脸,“你三年变了很多。张邵真傻,他栽树别人乘凉……”那个人还不是他。
“你不应该为了我不择手段,那样让我厌恶。”秦时齐垂目哑声,“你那样伤害秦海,我……也会痛的,真的会痛。你根本不明白。他是个很单纯的人,如果他就此一蹶不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
“你想过弥补我吗?”
“我秦时齐给了你三年的信任和尊重,还不算弥补吗?”他点起烟无奈,“不是所有好都要挂嘴上的,也不是所有好意都要求回报的。你想清楚这高中三年,我除了没给你爱,缺亏你什么吗?”
“齐哥……”邱泽天把心里那句喜欢硬生生咽回去,苦笑道:“谢谢你。”
秦时齐情绪萎靡颓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冲他摆手示意进去。邱泽天进站回头,不舍地瞻望秦时齐背影,他走的那么干脆。好似三年前,也像昨天,如同今日。他一直都没有回头看过自己。
秦海跟邱泽天发生争执,每次都是为了秦时齐。结果对方说自己是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他们在谈恋爱。
心如刀绞。
更重要的是,秦海的信念崩塌了。
他没有回爷爷家,也没回自己家,更不会回秦时齐家。秦海在周县报了几个补习班,住在了刘杰家里,有时间就教他书法。
一时间要消化太多东西,让秦海无力招架,而且陷入了深深的怀疑、恐慌情绪。偶尔头疼还会导致眼睛干涩,看不清东西。
刘杰无比担忧,陪他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因为压力太大。
秦海苦笑,“我有什么压力。”
“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下学期不要总跑去嘉乐了,也不要去那条巷子里。”刘杰曾经担忧他,放学跟着他一路,见秦海矗立在嘉乐小学门口一动不动,后来才发现他居然黏着两个陌生小女孩。
秦海面无表情点头同意。
其实他住下,刘杰还挺高兴的,起码有个伴陪自己。刘家是开小饭店的,经常要帮爸妈收拾餐具桌子,刘杰人勤快又阳光,只是会感到无聊,不能出去玩。
秦海一直过着小少爷的生活,被他那副勤勤恳恳的模样感染了,偶尔也会撸起袖子要帮忙,但总被刘杰拒绝。
在刘杰心里,秦海就熠熠生辉、纯洁无暇的翩翩君子,应该穿西装打领带站台上,不能在油污泥泞里劳作。
“跟你哥……吵架了?”一提起秦时齐,秦海那副受伤的模样让刘杰格外心疼,拍拍他肩膀安慰,“呐,给你看雨姐以前给我写的字。”
刘杰从床底搬出一个铁盒,约莫a4纸那么大,吹了吹覆盖细微灰尘,掰开盖子拿出来给他边赏边讲:“这是我生日,她写给我的钟繇《宣示表》,我自己临了很多次,可总感觉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