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还是咬着牙说了声:&ldo;不行。&rdo;因为我无法忘记老牛给我带来的屈辱,我一想起老牛一个电话我就像一个傻逼一样背起行囊从西安杀到了石家庄,一腔热血,最终却被骗的灰头土脸,差就客死他乡。我心里就一阵绞疼,恨不能将老牛剥皮剔骨,生吞活啖。再者我觉得退不退学其实也不是一千块钱的事情。或许是我的感情一次又一次被人欺骗的太多了,我怕了,我内心里已经开始有了报复的欲念。我开始向往做一个像曹操那样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无情无义的人,甚至还可以更坏更狠一点。只要能让我不受伤,只要能让别人怕我敬我叫我做什么都行。所以再一次见到老牛,我是铁了只认钱不认人的。
说实话,我是忍着眼泪违心的接过这些钱的。我知道这些钱对老牛还有他的父亲意味着什么?但我却还是狠着心肠像强盗一样的讨回了这些钱。
第二天一大早,老牛就和他的爸爸卷着铺盖悄悄的走了。我怕要了钱,他们爷俩晚上想不开对我有什么企图,晚上就去别的宿舍睡了。第二天回宿舍来,只见老牛的床铺上只剩下了一张光秃秃的干床板和零零散散的几张废旧报纸。
老牛走了,我却突然又想起在大学里和老牛要好时的日子来,老牛是一个好人,一个忠厚老实的农民的儿子,骨子里除了固执倔强剩下的便就是贫穷和自卑。是他自己没有摆正心态,是他自己没有适应大学这个花花世界,考上了大学,看似是鲤鱼跃上了龙门,其实是一脚踩进了泥潭。最后历经了一番虚幻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了。
我觉得这就是老牛的命。我又想:那我呢?那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老牛回家种地去了,我该怎么办?我又该何去何从?我总不能一天老躺在宿舍里睡大觉吧?
☆、生死一梦
十九
很多事情,很多道理,人或许只有死了以后也许才会想明白。
听说校园里过两天又有一次大的招聘会,我决定去试一试,但我却连最起码的简历都没有,更不要说学校发的推荐书,成绩证明,协议书之类的东西了。上一次洪洪和白帅他们答应说要帮我做简历的。我天天都在等,但是看样子他们都已经忘记了,我又不好意思去求他们。
我似乎有点崩溃了,我觉得我上了十几年的学,到头来却和工地上的民工没什么区别。我一怒,便在校外一个巷子的麻将馆坐了好几天,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之后才从里面出来。我身无分文,又□□,走到一个卖肉夹馍的小摊跟前,等摊子前所有夹了馍的人都走光了以后,才吱吱唔唔的对老板说:&ldo;给我夹一个馍,我没带钱,一会儿给你送过来,行不行?&rdo;女老板嘟嘟囔囔极不情愿的给我夹了一馍,我假装没有听见老板娘嘟囔什么。忍耐了一会儿拿过馍便如一只丧家之犬低着头匆匆的就走了。巷子口有一条马路,过了马路就到我们学校了,我刚出巷子口,一眼看见我们学校的大门,便没有力气再走路了,一屁股坐在马路边的沿子上,抬眼又看了看我们学校,看着一对对男女勾肩搭背的出出进进。只吃了一口馍,就难过的一口也咽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但是我又似乎知道我怎么了?我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就坐在马路边上,管他有没有人看见。但是却又哭不出来,酝酿了好半天就只从眼睛里挤出了两滴眼泪渣子。
我觉得我活的太痛苦了,我决定要好好慰劳一下我自己,去哪里呢?我顺着马路一直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看着来来去去与我擦肩而过或者与我迎面而来的人。我曾经是一个很挑剔,很自命不凡,很清高的人。我曾经目空一切,惟我独尊。但是现在我却觉得每一个人都比我强,比我好,比我幸福。我曾经在早晨大梦初醒的时候,一睁眼,因为我是我自己而骄傲的笑出来。我曾经像爱着我的初恋女友一样热烈的爱着我自己。而现在我却因为我是我自己而羞于见人,羞愤的居然常常能从睡梦中哭泣着醒来。醒来以后,睁着眼一想到我是我的时候心里便万念俱灰,什么雄心壮志都没有了。
顺着学校门前的马路向南走,一直走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过了路口向左拐,又走着走着,我突然看见许多闪着粉色靡红的洗头房,房门半开半掩,半遮半透,里面有光着大腿,衣着妖艳的女人直朝我招手。
我呆呆的,突然有一种无边的愤懑直冲脑门。我想:&ldo;什么狗屁爱情,什么你爱我我爱你,全都是狗屁!何苦呢?我这是何苦呢?什么高尚,纯洁,道德,礼节全都去他妈的蛋吧!我都这样了?我还高什么尚?纯什么洁?道什么德?我现在什么都不管,我现在什么都不顾,我现在什么也不怕,我现在只要有一个女人能给我片刻温存,即使这个女人是个卖的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
我想着想着,便着了魔,恍惚之间,突然看见前面有两个小鬼,一黑一白,黑的手里拿着一根铁链,白的手里拿着一个招魂幡。两个小鬼哭喊着一跳一跳的朝我近来,那个白的拿起招魂幡朝我摇了摇,嘴里一哭一哭的念念有词,我立刻便呆呆的似中了魔,不待两个无常走上前来,我竟主动跟上前去。黑无常用铁链套住我的脖子,又用一副枷锁锁住我的双手,然后一抖铁链,我便呆呆的跟着两个小鬼去了。
恍恍惚惚来到一个烟雾缭绕,瘴气弥漫的大厅前,这个大厅像极了我们大学的阶梯教室,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是很怕去到我们学校的阶梯教室里上课或者自习的,因为每次去到阶梯教室里都会看到杨梅,雪艳和她们的男朋友坐在一起。说实话看到她们我心里真倒是没有什么的,我只是实在受不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奇怪的眼神,几乎就叫我崩溃。
我隐约感到似乎真的就来到了九殿阎罗的十八层地俯。顿时便一个灵醒,只感到一阵阴风刺骨,惨哭狼嚎不绝于耳。心里怕的不得了,我心想我怎么就这么要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呢!我才二十多岁我怎么就死了呢?
于是我就扎住脚步停在这地府门前,死也不肯进去。黑白无常见我停住脚,一个抖动铁索,一个挥动招魂幡,连拉带赶将我强行推进了地府。我踉踉跄跄的被拖拽到一个大锅前面,锅里面煮着一锅熬的不停上下翻滚的血水。锅边站着牛头马面。牛头拿着一根钢叉不断搅拌着锅里的血水,不时的将已经煮烂了的人的骨头和烂肉用钢叉从锅里剔出来,扔给一个坐在一旁用双脚踩着石磨在药槽里来回碾药的小鬼。
马面也拿一把钢叉不断的从锅里剔些骨头出来扔到锅下的柴禾里。每扔一根,锅下的火苗就忽的往外蹿一下。直照的整个大殿像血一般通红,我知道这便是传说中人入地府之后要洗的断魂澡。前世为善的会皮发无伤,洗尽纤华之后便去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就可去阎君处挂号,转世投胎了。前世为恶的则会化为血水,永世不得轮回。
我只看了一眼,就唬的魂飞魄散。两腿一软就给几个小鬼跪下来,连连磕头道:&ldo;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你门放我回去吧,我还年轻,我的阳寿还没有到呢!&rdo;我边哭边喊,喊完了头也不敢抬,只是一味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