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是完全的自由主义么。”鲸木重点头,“我稍微理解了,但是你不会觉得自己很自私吗,明明没有问过园原小姐本人的意愿吧?如果她愿意放弃罪歌呢?”
“你知道吗,我手里的也是一把妖刀,”沙树微笑着,“在平安京时代,它被叫做雪走,是大妖玉藻前的佩刀之一。”
“如果换做我的话,钱也是无法从我这里买到妖刀的。”眼见鲸木重打算跳下,沙树也随之跳上阳台的栏杆,“这些刀之所以是妖刀,是因为不仅是人选择了刀……”
“刀也选择了人!”鲸木重从阳台上一跃而下,沙树也紧跟着她跳了下去。
落到地面上,沙树脚底微微发麻,脚边出现了不规则的裂纹。反观鲸木重,她看似也是直接跳下,其实手里有着钢丝一样的细线连在了栏杆上。
“不错的论调,是我没想过的角度。”鲸木重看着从二楼跳下毫发无伤的少女,眼底一丝惊讶闪过。
“而且在我看来,你们突然袭击任务中的我们……不也完全没有考虑我们的意愿。”沙树紧盯着对方,看来她已经完全操纵了罪歌,那些钢丝似的细线是直接从她手心长出来的,想来是罪歌的高级用法了。
“对我而言,罪歌只是一件商品,这也让我能够更客观地对待它。”和杏里一样从手心处抽出一把长刀,鲸木重摆出了战斗的架势,“无论是完全地控制罪歌,还是反过来将自身献给罪歌,这是我以前对这把妖刀的看法。”
“有点嫉妒了呢,同为罪歌母体,园原小姐却能得到这样的爱意。”两人之间的气氛再一次凝滞,双方手里的妖刀都在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如果你都能够爱上雪走,认同园原小姐和罪歌之间的爱的话,”两人短兵相接,具被对方的大力震撼了一瞬,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鲸木重突然贴着沙树的耳边说,“那你能不能试着来爱我呢?”
“什么!”震惊之下,沙树被迫往后跳了一步,同时打落数根袭来的细长钢线,“我说了,这不是爱的问题。”她气息有些不稳,但还是皱眉站在原地。
“只是因为我愿意这么做,这么做让我感到心情平稳愉悦。”刀尖在空气中划过,沙树紧握着,指尖略微发白,“所以我就去做了。”
是的,巫女邪灵的存在也让沙树越来越听从内心的声音。她会为了更开心一点,就在一天内吃掉一桶冰淇淋的人,不如说她就是最随心所欲,但也被这样“随性”束缚最深的人。
她也一直坚信,自己活在世间的一切举动,均是出于本心。
“不,这是爱。”鲸木重面部第一次露出了称得上波动的表情,“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而已,对于人类来说,这种会自发地为对方付出并且不求回报,甚至会因此感到满足和喜悦的行为,就是爱啊。”
所以……她爱着杏里前辈吗?沙树怔然,她相信自己是爱着玉藻前大人的,所以对雪走有移情也并不奇怪。
但是这样说的话,她不是爱着很多人和妖吗!
她的式神们、六条千景和美惠子姐姐他们……还有伏黑惠。
下意识的,沙树觉得这里面有哪些地方不太对。
没有人教过沙树什么是爱,她只是遵循本能将身边的人们划出一个个圈来,玉藻前大人排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而其他的伙伴们大多数都在同一个圈里。
就算是同一个圈里,也会有所不同吗?她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呢?
“我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瞬息间,沙树回过神来,“我只是来让杏里前辈恢复正常的!”
“真是固执的女孩,”鲸木重也举起了刀,“反而让人更加嫉妒了。”
刀与刀之间相互碰撞,接连不断铿锵声传入耳中,让人能够想象到战斗的激烈。
她们逐渐离开了大楼,到达了较为空旷的中庭里。鲸木重手中的罪歌用法灵活多变,从无处不在的钢线和手里的长刀,甚至能把罪歌化作钢爪附着在手上。
而且沙树还发现对方本身也不是普通人,雪走划过她的肌肤,却发出了碰到钢铁的声音,虽然妖刀的特性让对方无法抵御寒冷的侵袭,但到现在为止,沙树都没能在对方身上造成一点伤痕。
“我认输了。”突兀的,鲸木重落到了中庭的花坛旁边,她收起了罪歌,“如果继续打下去,我恐怕会因为寒冷被冻成一个冰雕吧。”
“不用这么奇怪,我是一个商人,首要的就是即使止损,园原小姐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镜,“但是你真的不考虑爱上我吗,如果是爱人的话,我应该也会愿意做出让步吧。”
“我其实有考虑过你所说的爱,”沙树没有收起雪走,“但我认为我不会刚见面就爱上你,何况你还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也就是说爱是需要相处的吗,”鲸木重整理了一下衣服,立刻恢复了光鲜亮丽的女秘书形象,“下次我会注意的。”
犹豫再三,沙树还是开口道,“我觉得……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出到底该怎么说,“总之,你这个态度肯定不是爱别人的样子。”
“我没有被爱过,所以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差别。”鲸木重语气中有一丝落寞,但她表情仍旧是古井无波,“但你的建议很有参考价值,或许我改先试着爱上别人,并且和对方相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