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娆有些困惑地问:“难道你不怕墨总吗?你不觉得和墨总沟通的时候,总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吗?”
贺娆的问题让李安陷入了沉思,李安喝了一口面前放着的饮料,感叹道:“我和墨总认识这么多年了,是伙伴,是上司与下属,也是兄弟。要说有没有压力,这我还真难以形容。”
贺娆裂开嘴笑得明媚粲然,“原来还有你李安都难以形容的事情啊!”
看着贺娆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李安思忖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不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她:他想说的是,他跟随了墨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墨总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好、这么上心。
墨总他几乎把他所拥有的全部,毫无保留地给予了贺娆。
只是贺娆她好像完全不自知。
“李安,我们认识了有四年了吧。”贺娆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句。
李安推了推鼻梁上那几乎不存在的金丝边框的眼镜,他点点头,“差不多。”
贺娆接着问,“那你与墨总认识了多久?”
贺娆不会忘记,四年前,当她身陷于冰冷湍急的江流中,当她被救起了那刻,映入眼帘的那两张脸——一张属于墨时非,而另一张脸,属于李安。
如果说墨时非是一把利剑,那么李安则是前方的盾。
“十二年,不,有十五年了……”李安垂下眼帘,他缓缓地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伴随着李安深深陷入了回忆的泥沼,一段曲折坎坷的陈旧故事,在贺娆的面前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十五年前,雨夜。
那夜的雨下得特别特别大,大得仿佛要将肮脏的人世给冲洗干净。
柬埔寨,吴哥窟内。
一个满身是血的瘦小身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胆战心惊地向那黑暗中的古老城邦中躲藏,仿佛是为了寻求神明的庇佑。
凌乱的脚步声,混合着枪支上弹的声音,还有凄厉的狗吠,为这雨夜徒增了一抹血色的杀意。
古老残缺的断壁残垣与树枝下,那个浑身是血、满身带伤的小男孩正用一只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较大的呼吸声。
这是十五年前的李安。
李安来自yn省一个荒凉偏僻的山村。
在李安八岁那年,他那对在矿山工作的父母,因矿山塌方,双双身亡。
这场矿山塌方事故,死了一百多号人。
但是因为高管逃之夭夭,且矿山是非fa开采。所以遇难者的家属们没有收到一分钱的赔偿金。
李安的父母死于这场意外事故,李安的舅舅也死于这场事故。
而李安的舅妈,则将这一切的悲剧都怪罪到了李安的父母身上——最终,舅妈的恨意牵连到了李安身上。
年仅八岁的李安,被恶毒的舅妈派到柬埔寨来工作。
他在柬埔寨的工坊里,拼死拼活、昏天暗地地工作,不惜出卖了国人之间的信任,只为了每年能够多赚的几十块或者几百块。
他一年才回一次家,可每次回家,在他耳边萦绕的没有任何一声安慰,只有无边无际的斥责与咒骂。
可他明明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怎么才赚这么点钱啊?都不够我把你送去柬埔寨的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