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告诉他外面有京城来的内卫,问他要?不要?出?门去看看,萧瑜不回答,从被中伸出?了双手,伸向冬儿的?方向,搭在床边轻轻晃了晃。冬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愣愣地伸出?双手握住,被他轻轻用力,就拽到?了怀中,才梳好一半的?发髻,又?被他弄得散乱了几分。萧瑜回答道:“想来是朝廷派人前来查案了,怎么办?他们来了!若是有认识我?的?朝廷要?员,我?们就死定了!”她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又?说着这样惊慌失措的?话?,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他萧瑜比自己还盼着此事。萧瑜压低了声音,仿佛有人在这屋内潜伏着要?谋害他一般,抱紧了冬儿小声说道:“我?想到?办法了,不如,今日?我?们就一起在被子里,躲起来好不好?”“我?们一起躲在里面,就抓不到?我?们了。”冬儿:“……”说罢,他作势要?把冬儿向床榻里拉。“可是殿下这几日?不都是要?为百姓看病的?吗,今日?不开门了?”“无聊,不如躲在被子里睡大觉。”这几日?来杏济堂看病求药的?人络绎不绝,萧瑜倒是很热心肠一样,不嫌弃人来人往的?吵闹,乐此不疲,如今易原县城中无人不知道这卫兰公子的?名号,纷纷称他为当世华佗,扁鹊再世。如今看来,大约就是他图一时?新鲜罢了。“那,那也?是要?起床的?啊,不能睡懒觉。”萧瑜挑眉问道:“哦,可是是谁贪睡在先的?,昨日?是哪个人一觉睡醒后都不记得是清晨还是午后了?”这的?确是冬儿,也?总是好奇,萧瑜怎么就懂得那样多,骑马射箭,书法绘画,还有坐馆行医的?本领。冬儿问了好几次,萧瑜都告诉她这里面有一种诀窍,以后时?机成熟了,就会告诉她。她也?不懂这个时?机是什么,她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全都说给了萧瑜来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久了,反而觉得他似乎总是心事重重,似乎有什么秘密,是不可以对她说出?来的?。“可是殿下不是说,二?殿下和梅音也?回来幽州吗?二?殿下连他们也?不见?一面?”萧瑜向颈侧贴了贴,温声道:“我?知道你想见?梅音,我?想见?二?哥,只是如今时?机并不成熟,何况以我?二?人的?身份,此时?是不便露面的?。”萧瑜已经收到?了萧琳寄来的?书信,此次陪同?钦差卫队前来的?,还有幽州刺史何传持,前世郗恒之死和王谱之死并未发生,他也?不确定何传持是否认得自己,亦是不知道他薛氏的?联系。为了冬儿的?安全,他必定要?谨慎行事。因而,今日?杏济堂大门紧锁,不曾坐馆行医,百姓前来问询,也?只有卫兰公子的?妻子应门,称他今日?来操劳过?度,卧病在床,不便为人问诊。小楼上,冬儿等?得梅音心急,在窗前小桌上摆了茶水和果子,托着下巴坐在桌边,看着街上逐渐熙攘的?人流,眼中的?渴望落在萧瑜眼中分明,都成了他心里的?责问。形势不明,敌在暗处,萧瑜心中的?焦急无人倾诉,分明是欲言又?止,却垂眸将冬儿揽在怀里。隔着单薄的?纱衣,让她可以放心地靠在自己怀中,款款深情,容纳她一切的?不安和焦灼。冬儿小声嘟哝着,说只是太想见?到?梅音,好久没有和好姐妹讲话?。“我?都知道的?,其?实之前宜兰园里的?时?候,每次你出?去做别的?事,我?看不到?你了,也?会是这样坐立不安。”“真的?呀?”冬儿笑起来,像是攻城略地时?获得一场大胜。萧瑜仔仔细细说了自己那时?候是如何想冬儿的?,有的?发自肺腑,有的?是添油加醋的?,说的?冬儿自己都害羞了,靠在她的?怀里他腰封上的?玉扣轻轻磋磨过?她脊背上柔软细腻的?肌肤,冬儿面颊微红,让萧瑜不要?骗自己讨自己开心。萧瑜心底轻笑了一声,两世光阴,他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冬儿总是格外在意那段时?间,明明他对她十分恶劣,两人凄苦受辱。他在冬儿颈后轻轻亲吻:“没事的?,我?会陪着冬儿一起等?。”易原县县衙,公堂之上,鼓声擂擂,一队御卫列队整齐,步入县衙之内,为首的?人正是从前西苑副总领杨羽,因在萧瑰一案中查办有功,又?在御前侍奉得当,如今被萧竞权委任检校亲卫将军,统领卫队,保护萧琳一行人。宋济民听从萧瑜的?意见?,“等?”,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到?来,等?待这一天破除郗恒和王谱二?人之死的?疑案,更是等?待这一天,幽州被朝廷重视,让他尽毕生志愿,彻底荡平此间不平。虽然已经是花甲之年,他却依旧是不到?鸡鸣之时?晨起,等?到?城门消息,率领县中众位衙属参拜时?,眼中闪着矍铄光辉:“臣宋济民参见?将军大人,敬拜陛下。”杨羽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中的?精戾神色略收起半分,随后让他站起身来,告诉他二?皇子颖王殿下已经到?达易原县中,请他即刻安排迎接,又?将一封书信递给宋济民。即便已经做好了朝中大员接手杀吏案的?准备,宋济民还是大吃一惊,他绝没有想到?今日?前来的?人会是二?殿下萧琳,一时?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二?殿下为圣敬皇后所出?嫡子,陛下宠爱信任,在王储之事上,更是与如今的?太子殿下争斗不休。宋济民心知自己命中无富贵高位之时?,不过?只想做好这县令之职,为民请命,不愿牵涉夺嫡之事,连忙叫来了宋蕙,让他去请卫兰公子前来县衙,自然,若是能请孟姑娘一同?前来,那便更好不过?了。偏今日?早上挑担子卖油塔的?小哥送带了消息,说是今日?卫兰卧病在床,杏济堂连门都没有开,也?是带了一封书信,直言近日?困顿染疾,卧病在床,何况其?平民身份,亦是不便在这样的?关头前往县衙。宋济民犹豫之际打开了萧琳的?书信,信中笔墨寥寥,却让他周身悚然,神色惊惶,将书信收好放在袖中。见?他面色苍白如染沉疴,宋蕙问信中所言,宋济民只摇头,吐出?凝重的?几个字问道:“春琴那丫头如今在哪里?”“父亲,她正和蓉儿在一起做女红。”“她近日?来可有什么异样?”宋蕙回答:“并无异样,只是为了父亲和分别我?做了一副冬日?里才用的?膝套,让蓉儿交给我?,除此之外,还是少言少语……对了,昨日?蓉儿和我?说,她是一个人在屋里,却似乎像是在和什么人讲话?。”“……好,你千万让蓉儿稳住了她,不要?让她再做什么傻事,也?要?命人看好了后院,千万不要?走?漏一点前院的?风声,待见?到?颖王殿下后我?再做安排。”宋蕙担忧地看着父亲,宋济民依然是忧愁满面,呢喃道:“但愿真相并非如此……”易原县频爆杀吏大案,街坊四邻早就已经传言会有京城里派来的?青天大老爷查这案子,宋蓉一惯爱看热闹,早就命下人听着城里的?动静,仔细有外人前来的?消息。偏偏今日?来了钦差侍臣,还是美名天下的?颖王殿下,父亲却严令内眷不得外出?,哥哥宋蕙也?叮嘱自己要?好好陪着春琴,不许任性胡闹,宋蓉去了春琴房间里,一面逗蘅姐儿玩,一面和春琴抱怨发牢骚。她说起颖王殿下,说起幽州刺史何传持,春琴在一旁闷声听着,一言不发。宋蓉觉得她这几日?似乎又?有些?奇怪,叫了她名字,春琴却被吓得浑身一震,面色苍白如纸,就连蘅姐儿也?看出?了她失魂落魄,稚弱地安慰道:“娘亲不要?哭了,娘亲昨日?不是答应蘅儿不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