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竞权不多思索道?:“待你伤好,朕便将?西苑御卫调遣于你,宫中?还?敢有?人对你出言不逊,悉数格杀便是——还?有?,琳儿?方才遣人来报,京城中?亦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朕会另调三千禁卫军于他察查此?事。”“陛下万万慎思,禁卫军事关皇城安危,不能轻易交付于人,即便是琳儿?也不可以,倒不如交予太子殿下,也算是名正言顺。”此?言一出,萧竞权反倒心意已决,冷哼一声?:“太子?太子至今可曾入宫探望过你?想必又在和?御史台那几?个老?东西结党营私,想尽办法?处处用尽手段觊觎朕的皇位,朕看这太子之位,是时候换一个人来坐了!”“这些事臣妾不明白,不过臣妾也的确不喜欢太子罢了,说起来,珍儿?也是个好孩子,今晨和?琳儿?一同前来看望了臣妾,方才又来人说,明日会让睿王妃入宫陪伴臣妾。”“珍儿?对你一直很殷勤,朕明白的。”“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萧竞权声?音渐弱,忽然陷入沉思。萧竞权约陪伴梅妃半个时辰,便回到紫宸殿处理政务,待明日再来探望。那明黄身影伴随左右侍臣消失在宫门口?后,身着内侍服的萧瑜也从屏风后走出,愤愤望着萧竞权离开的方向。他敛了厉色,将?宫门关好后为梅妃奉上新?茶,坐在她身边。“母亲这样坐着会不会痛,要不要再伏身休息一会儿??”“不必了,我不喜欢那样趴着,我想好好看看你。”萧瑜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想着方才萧竞权说的话,想着今后的步步谋划,他不敢抬头,方才他就在屏风后面,可是却只能听着梅妃在萧竞权面前假意讨好,做着违逆她心意的事。日子过得越是久,他就越是发现自己为事事后悔,原来即便是重来一世,他也依旧是做不好许多事的。看着他的面色,梅妃笑了笑,让他坐近了一些,问道?:“瑜儿?,你如今还?在恨他吗?”萧瑜认真想过后回答:“恨。”“恨太多的话,会让人失去判断,从前我就是太恨他了,使得你耳濡目染,对他也十分不满,我有?时候也后悔,或许恩怨就该在我这里终结,不该让你来承受我对他的痛恨,才使得……”“孩儿?恨他,不只是因为他待母亲不好。是因为孩儿?厌恶他,是因为他不仅伤害了母亲,还?伤害了许多人。”看他眸中?坚毅的神色,梅妃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孩儿?不会因为恨他而失了判断,栽赃太子以巫蛊之术在京中?散布有?关萧竞权的谣言虽是一步险棋,可是孩儿?已经考虑过可能引发的变故,无论如何,太子此?次必然失势,而这得国不正的谣传一旦开始散播,必然会有?有?心之人从中?大做文章,总是对我们有?利的。”梅妃只是担心萧瑜和?萧琳二人操之过急,如今尚未在京中?立足,羽翼未丰,若是早早对萧竞权动了心思,只怕又会重蹈覆辙。看着萧瑜早已褪去稚气,如今不露辞色的面容,梅妃便觉得放心了。“好了好了,你入宫一趟也不容易,就不要说这些了,我见你心情不大好,如今也见到我了,就不许再为这件事心中?担忧了,我没事,明白吗?”她千万叮嘱萧琳不要将?自己的伤势告诉萧瑜,可是他还?是不惜危殆入宫来亲自见她,实?在是让人生?气又无奈。萧瑜闻言低下了头,低声?道?:“母亲为何要骗瑜儿?呢……你们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肯告诉我……”梅妃唇角挂起一抹微笑,反问到:“可是瑜儿?也不曾告诉我你在幽州受了多么重的伤,我是仔细求问了琳儿?才得知前后详细的。”萧瑜受重伤的那一天,梅妃远在千里之外,也挨了同样的一剑,为他时时刻刻担忧着萧瑜回答,自然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再者也是因为自己身子已经痊愈,没有?必要再为梅妃平添心忧。“既然你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为何还?要为此?难过呢,你不要总是想着能为别人承担一切,这样子活着太累了。”看萧瑜还?是闷闷不乐,她又问道?:“你方才说‘你们’,还?有?谁瞒着你事情不告诉你了,我来给你评评理。”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是冬儿?,她有?事瞒着我,不肯告诉我……”梅妃侧过身掩面一笑,她还?没见过萧瑜这幅忧愁的模样,实?在是觉得有?趣。“小姑娘有?自己的心事又怎么了,何必事事都要告诉你,你就没有?秘密瞒着她吗?”萧瑜又点了点头。“不论是为了什么事隐瞒着你,她总归是为了你好的,不过我也有?一点不大明白,你为何不把有?关前世的事告诉她呢,若是从前万事不定,你尚有?顾虑,可是如今为何不愿倾诉?”萧瑜自己也给不出答案,他有?很多次都想要开口?告诉冬儿?,可是又认为缺少了一些时机,又或者是因为他心有?愧疚,他亏欠前世的冬儿?太多。怀着这样的羞惭,萧瑜离开皇宫,回到冬儿?身边,她今日不知道?为何,困乏地?厉害,实?在等不到他回来,便紧抱着一件萧瑜的外袍在竹椅中?睡着了。萧瑜想抱她去床上睡,却瞥见她眼角挂着两行清泪。隔着他不知的因由,冬儿?在梦中?落泪了。萧瑜又是一阵恍然,为了忘却痛苦,他选择性地?尘封了许多有?关冬儿?的记忆,可是他没有?忘记任何一点,因为他为数不多的快乐都是冬儿?给的。因此?总是在某些时候,那些被封存的美好的记忆,就会忽然回到他脑海中?。前世他身体转好,逐渐能下地?走动,那时候冬儿?还?很喜欢和?他讲话,每天在他旁边说个不停,萧瑜那时不懂得珍惜,也不愿和?她敞开心扉,便总是想尽办法?躲着她。他晨起离开,回到屋中?时已经午饭过后,他难得没有?听到冬儿?欢迎他回来的声?音,走近去看,原来她睡着了。原来她不是每日有?使不完的力?气,也不是那样没心没肺,不论做什么都要笑着去做的。她睡着了,显然梦里她不开心,她在哭。萧瑜伸向冬儿?的手停在半空,冬儿?也恰在此?时起来,咪了下眼睛,看清是萧瑜后,一下子就像只灵巧的小猫一样钻进他的怀里。“殿下,你回来了!”“嗯,我回来了,”萧瑜换了个姿势让冬儿?坐着更舒服一些,柔声?说道?,“怎么了,冬儿?做噩梦了不成?”“没有?没有?,冬儿?方才做了个好梦呢。”看她眉目含喜,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萧瑜便问冬儿?做了什么样的梦,冬儿?却不告诉他,让他自己猜。她像只狡黠的小狐狸,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线,得意地?说道?:“殿下若是猜错了,以后也不许吊我的胃口?,不要让冬儿?猜来猜去的。”萧瑜一口?答应,捧起她的脸看仔细看着。冬儿?的脸不多时便红了,向一旁张望着,不时就把目光落在书架上一个从前没见过的小竹箱里。大约她的秘密就藏在那里了。萧瑜抱起她,佯装是在屋内寻找着什么,总是有?意无意接近书架,冬儿?抱着他的手也越来越滚烫。他在书架上翻找了起来,就要打开那个竹箱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了手,懊恼地?轻叹了一声?。“猜不到,是我输了。”冬儿?只高兴了一小下便开始安慰萧瑜,她说她就快要把那个东西做完了,萧瑜中?午一定还?没有?睡好觉,吃好饭,等他吃饱了睡醒了,冬儿?就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