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竞权问道?:“怎么?样,这道?汤如何,朕昨日喝过,便告诉御厨今日要为在场的众臣一人呈上?一例,你们一会儿可不?许说漏了嘴,让使团的人知?道?你们已经品过佳肴了。众臣终于放下了警惕戒备,殿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颖王在幽州养病,不?能回朝,可是他?却心系朕心系国事,特命人将这些鹿茸送入京城,忠孝之心可慰。”众臣纷纷道?:“谢陛下隆恩,谢颖王殿下,祝颖王殿下早日康复回京。”萧琳本就不?曾与人交恶,如今薛式族党被诛,萧琳在朝中颇得众臣敬仰,又因惋惜其被奸人所?害,自然这份感谢发自内心。或许就只有萧珍一个人,淹没在朝臣的声音中,神色一黯。萧竞权点了点头,又道?:“除此之外,你们还需感谢一个人,朕本想把这些鹿茸好好收着,可是昨日皇贵妃却说鹿茸不?易贮藏,不?如趁今日众臣与使团相聚,犒赏众爱卿更?好,她还特意将自己的乌参拿出来,才成了这道?补汤。”“臣等谢皇贵妃娘娘隆恩,祝娘娘凤体?安康。”珠帘后的梅妃微微颔首示意,却依旧如往常一般,神色冷如冰霜,看不?出一点情?绪来。毕竟在座诸位大臣,还有不?少人从她十?几年前离开母国进入京城,就对她厌弃嫌恶,希望她和萧瑜一起?死?去,这些祝贺里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自是不?言而明。萧竞权十?分满意,心情?愉悦了不?少,很快有人来报,使团众人即将进殿,殿外已然礼炮声声。此次碓拓使团特使乃碓拓多墨部老王幼子纪晏王子,多墨部主张和平,与中原交好,故而老王派出最宠爱的幼子——其母亦是汉人公主,出使中原,一行人在礼部官员导引下,快步走进紫宸殿中。萧竞权居于殿上?,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随后抛下片刻波澜之思,面带微笑的对众臣道?:“果真是人中龙凤,与朕的几位皇子不?相上?下啊。”萧珍在旁笑道?:“碓拓国英才辈出,王子更?是人中龙凤,儿臣拙笨,今日二哥不?在殿上?,实在是可惜了。”他?的一番话并没有应得萧竞权的赞许,反而是被萧竞权淡淡扫过一眼。纪晏双膝跪倒,恭敬行礼道?:“末使叩见□□皇帝陛下!感承□□皇帝陛下盛赞,末使愧不?敢当,万万不?敢与汉朝皇子相比。”面对纪晏,萧竞权的态度何煦了许多,微笑说道?:“朕夸奖贵使,实在是出于欣赏之意,贵使远道?而来,又何必多礼?快快请起?吧。”纪晏从容起?身?落座,又引荐道?:“陛下,此次与末使一同前来的还有斡卓国特使,斡度将军。”如今的斡卓国沦为碓拓附属,自然不?得太多重视,萧竞权点点头,命人赐座。纪晏说道?:“久闻□□礼仪之邦,末使离开碓拓之前,便倍感焦虑,深恐识礼不?周,今日一见京城宏伟气阔,□□皇帝陛下与大臣将士以如此贵礼待臣,臣盛感荣幸,祝愿皇帝陛下与□□大臣百姓福祚延绵。”李俞道?:“王子殿下此次代表碓拓前来和议,又如此谦谨明理,诚可敬也,此乃顺天应人,乃是两国百姓之福。”萧竞权不?禁微笑颌首,眼中愈现激赏之意,可是视线扫过萧珍时,却还是丝毫不?掩饰冷漠。纪晏继续说道?:“皇帝陛下,临行前父王可汗命末使转告,自今日修订盟约后,碓拓与□□将永结盟好,再不?以兵戎相见!”萧竞权颔首,举起?酒杯朗声道?:“好!请贵使转告可汗,朕亦祝两国盟好,自此永绝兵患!”言毕,纪晏王子亦举杯与萧竞权同饮,众臣山呼赞颂:“恭祝陛下千秋万世永祚帝业!万岁!万岁!万万岁!”宴席大开,殿外侍女宫役穿梭往来,美酒与菜肴流水一般送入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梅妃面前的珠帘被撤下,与萧竞权同坐席前,方才宫姬献上?一曲,纪晏提出此次使团进京,亦带来女姬进献,萧竞权自然应允。望着席上?的碓拓歌伎舞伎出神,一曲歌舞作罢,梅妃竟抬起?手鼓掌,还问了一旁侍女那几个女子的名字。她从前对这些歌舞一点都不?感兴趣,萧竞权不?免好奇,问纪晏方才那支舞蹈是什么?舞,才得知?这几位女姬都是从前斡卓人,后流碓拓为奴。闻言,礼部官员不?由得色变当场,万幸梅妃没再说什么?,只问萧竞权要如何处置这些女姬。依照旧例子,这些舞姬本应留在宫中,用以封赏官员将领,萧竞权心中对梅妃有愧,自然将这些女子交由她来处置。“既然是使臣之礼,那就让她们留在宫中教坊司吧。”纪晏却道?:“多谢陛下娘娘仁厚,只是这些舞女歌女都是斡卓国的奴隶,怎敢与□□教坊司中的女子共事?”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不?禁有些微妙。梅妃不?语,默默品味着面前的菜肴,她一直称自己不?爱吃汉人的饭菜,今日肯动筷,已经是给足了对方礼仪。萧竞权只是面带微笑看着纪晏,随后纪晏说道?:“此次前来□□面见皇帝陛下,除与陛下修订盟约进献宝物,迎娶公主回国外,末使还有一件事想请陛下应允。”“哦?还有什么?事?”萧竞权不?免好奇,一旁的众臣也纷纷神情?紧张起?来。“此次前来□□,汗父曾叮嘱末使,从前碓拓常迎娶□□公主做姻亲之好,如今既然两国决定永止干戈,便也应有我碓拓贵族之女前往□□和亲,故而此次前来我们还带来了戎吉族的公主……听闻皇帝陛下有皇子尚没有妻室?”容吉部乃是碓拓国内主站一派,如今碓拓王将她送入京城,其中用意自然不?必多说,只是年龄相仿,又没有妻室的皇子,不?就是在指萧琳吗?可是薛氏一族被诛,颖王妃如今却仍被囚禁颖王府中,萧琳也并未提出要与她和离,纪晏又是如何得知?呢?萧竞权仍是面带微笑,称皇子萧璇年纪尚小未至娶亲之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纪晏却不?依不?饶,提起?了二皇子颖王萧琳,献上?西域奇药,称此乃碓拓汗王心意,希望萧琳早日康复。殿内的气氛恰似落入冰窖,萧珍才想起?身?说些什么?,便被萧竞权冰冷的目光定在原地?,埋下头不?敢再有动作。梅妃看了眼正在饮酒不?语的萧竞权,忽然问纪晏道?:“既然是碓拓的公主,如今前来京城亦是贵客,为何不?让公主入席呢?何况中原与碓拓不?同,不?论公主将要嫁与哪位皇子,若是公主因水土不?服,出了什么?毛病,伤了身?体?,可就不?好了。”众臣正不?知?如何为萧竞权解围,听到?梅妃这样说,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可是仔细思量这话中的意味,似乎又另有所?指。纪晏颔首,命人将那位公主带上?殿来,其容貌果真出众,萧竞权便命人赐座。梅妃浅饮了一口甜酒,又问道?:“与当朝皇子结为姻亲,这样的好事如何就落到?了容吉部的公主身?上?,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纪晏你的妹妹——她如今的年纪倒是与十?皇子萧璇相仿。”纪晏不?紧不?慢道?:“碓拓虽各派分立,多有摩擦,可是终究都是碓拓之民,末使不?曾想到?皇贵妃娘娘会对碓拓之事如此熟悉。”以纪晏对中原的了解,他?不?会不?清楚如今的皇贵妃从前究竟是谁,这样询问,便是有心不?愿让梅妃轻松应对了。相思隔潇湘此次议和,两方?都压忍着火气与陈年旧怨,自使团迟迟入殿,萧竞权命众臣入席时?,便各自暗中较量,如今终于是将对峙败在了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