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那阿金怎么办。道士会不会把他也捉了?罢了,阿金自己就能吓鬼,也用不着道士上门。
陆记药铺隔壁布店的伙计钱进刚好打巷子里走出来,跟陆一鸣打了个照面,颇是吃惊:&ldo;哟,这不是陆少爷吗?您这一大早就要去铺子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rdo;
虽说陆老爷早些年已往生,但因为陆一鸣年纪不大,镇上的人都还是习惯叫他&lso;陆少爷&rso;。
陆一鸣笑笑,&ldo;不是,我带朋友上钟楼转转。&rdo;指指金叵罗,&ldo;姓金。&rdo;
&ldo;这就是您的外国朋友哪?&rdo;钱进把金叵罗暗暗打量了下,&ldo;金少爷好。&rdo;对这洋人他早有耳闻,其实也曾远远见过一面,只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碰到。长得还真是,啧啧,又好看又稀奇,这眼珠子跟琉璃似的。
金叵罗像是没听见,兀自低头玩着手上的一张纸。黄色的纸上印着奇怪的画符。
陆一鸣戳了金叵罗一下,指指钱进,&ldo;小钱。&rdo;他教过金叵罗好几次为人礼仪,但金叵罗见人总是爱理不理。这也难怪,毕竟对他这个主子,金叵罗都是爱理不理的。
金叵罗抬头瞟了钱进一眼,竟然难得应了声嗯。
&ldo;看钟……&rdo;钱进想起什么似的,&ldo;咱金陵镇这口老钟也得有几百年了吧,听敲钟的说,快成精了。&rdo;
&ldo;修成人形了?&rdo;陆一鸣忍俊不禁。
&ldo;那倒没有,敲钟的说了,&rdo;钱进压低声音道,&ldo;有次卯正,他睡过头忘了敲钟,结果到点儿了钟自个儿响了!还整整齐齐齐响了六下,一下不少。你说这可不是成精了么。&rdo;
陆一鸣不怎么信,&ldo;估计哪位乡亲好心替他敲的吧。&rdo;这敲钟的他见过,整天神神叨叨的胡吹,上次还非说自己会看相,说陆一鸣鸿图将至,结果没几天陆一鸣就输了两个铺。
&ldo;哎,谁知道呢。不跟您说了,我先去铺里整整货。回见了啊。&rdo;钱进说完一溜小跑没了影。
陆一鸣跟金叵罗继续往前走没几步,钟声就响了起来。
小镇上空激荡着当当的钟声,整整六下。
清亮,空灵。
陆一鸣抬起头,天边已经不见夜色和星子,发烫似的红光正从东边升起。
这钟声,仿佛驱走了最后一丝黑暗,带来了无限的光明。
没等两人走到钟楼,就见着一个人伛偻着腰迈着小碎步从前面跑过。
陆一鸣怔了一下,咦?这不是敲钟的老头儿吗?
只见老头儿跑到钟楼下,从腰里摸出一把生锈的大钥匙,打开钟楼大门上的虎头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