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提到这个,傅修跟老夫人的脸色都不自然了。
姜家是他们心中共同的一个豁口,还是迈不过去的那种。
因为当年确实是将军府背信弃义,这是赖不掉的,所以每次提起姜家,他们都天然理亏。
但老夫人显然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她一拧眉,“好端端的又提姜家做什么。姜家是可惜,可这是陛下下的令,我将军府又能做什么。”
“如今你父兄都好好活在北地,你也该安安你那心了。”
安心?
她父兄背上污名被发配苦寒之地,一走就是三年,直到现在提起他们,众人也是取笑和鄙夷为多,这让她如何安心?
将军府,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姜玥绾攥紧拳头,一字一句仍逻辑缜密,“老夫人说的是,只是妾身失去娘家依仗,底下自然就有人不服管。”
“不敢欺瞒老夫人,这账簿上赤字都是妾身后续对账对出。里头的银子还有原先假账,都是钱账房一人所为。”
“什么?”老夫人瞬间起身。
文姑也露出一丝惊慌。
这钱账房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妹婿,因为跟文姑有关系,又懂点算数,老夫人念着主仆情分才把人要进来做账房,已经十多年了。
文姑冷声呵斥,“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姜玥绾看向老夫人,腰背直直的,仿佛任风吹雨打也不会弯折。
“妾身不敢欺瞒老夫人,老夫人若是不信,传账房先生来一问便知。”
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
人人都知道钱账房是文姑的妹婿,文姑是她最信任的老人,自然也就是老夫人的人。
公然把自己的人叫过来问话,不是摆明了告诉其他人,她御下不严吗?
上次锦绣布庄就出过类似的事情了,现在还来。可偏偏,老夫人又不能不叫,这么多人看着呢。
老夫人只好打发人去,“快去,把那杀千刀的给我提来。”
姜玥绾就算不看老夫人的眼神,也知道这笔账肯定是被记下了。
一旁的周如柳看得分明,也不由在心底说姜玥绾是个蠢的。
这不是把老夫人给得罪死了吗?
她这还在心里骂别人蠢呢,不知道其实老夫人也一并把她给记上了,这次的事情就是由周如柳而起,岂会漏掉她。
相反姜玥绾的做法还聪明些。
得罪老夫人这一遭是避不过去了,不如拉更多的人下水分担压力。
很快,钱账房就被提溜来了。
他路上没听说是什么事,这会儿到老夫人面前还一脸喜色,“看老夫人这两日精气神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方才让寿春院里的丫鬟收下了一只老山参。那可是个不可多得好东西,是我前两日偶然所得,献给老夫人正好。”
文姑都没眼看了,要不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在,她早就把人骂了。
可闭嘴吧。
还在那一个劲说,没瞧见老夫人在听到偶然所得四个字就脸色不对了吗?
姜玥绾也觉得这钱账房有意思。
这话说的,敢情别人有好东西不先去巴结老夫人,先巴结上他了。
这种事也敢在老夫人面前捅出来,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