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可怕的事情请您不要再讲了。”
“好的。”伏伦斯基伯爵笑着答应了,而培特西也很好的没有继续再提刚刚那个话题,她和米雅赫基公爵夫人又热烈的讨论着关于歌剧和滑稽歌剧的区别,并且大肆嘲笑着在剧院中看到的一些不得体的事情。
“谢谢。”安娜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道谢。
男人扬起了唇角,他眨眨眼睛说:“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去打一会儿槌球?”
“哦,当然。”安娜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伏伦斯基伯爵一直表现得很有绅士风度。
“女士们,介意我们俩去玩会儿吗?”伏伦斯基扬了扬手中的木槌。
“当然不,亲爱的,去玩吧。”培特西眨眨眼睛立即又加入了米雅赫基她们的谈话。
伏伦斯基耸耸肩膀,那看上去有些孩子气,安娜微笑,两个人离开了这几位激动的女士。
打槌球做出个样子并不难,毕竟是上流社会的休闲活动,不会让你流太多汗水,难的是要精通,安娜估算了一下木槌下的小球和洞口的距离,她觉得有点儿好笑,其实这有点儿像高尔夫。
“我喜欢你皱眉思考的样子。”男人随意地站着,语调柔和。
安娜停顿了一下动作,决定忽略这句话,她平静地说:“您想让我怎么打这一杆?”
“也许您愿意的话,这会是出彩的一球。”伏伦斯基明显误会了安娜的意思。
轻轻的撞击,理所当然的是一个坏球,安娜单手拿着木槌,抬眼望着男人,她轻轻一笑,“是个坏球。”
伏伦斯基被噎了一下,望着言笑晏晏的女子那灵巧的舌头犹如被猫叼走了一样。
正在这时,管家通报卡列宁过来了,安娜自然的抬起头去凝望那个男人,伏伦斯基眼神复杂的看着女子,她柔美的五官和浓密的睫毛,以及那微微向前倾的身子,木槌被他攥在手里,隐隐发颤。
卡列宁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理所当然的第一眼就寻找着自己的妻子,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安娜头上的那顶帽子,他收敛了神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哦,我亲爱的卡列宁。”培特西站起身迎了过去,伸出手背,卡列宁吻了一下,嘴角有着淡淡的弧度。
“您好,培特西。”他又点头和在座的几位夫人打了一下招呼,因为安娜的关系,米雅赫基对卡列宁也没有先前的那么反感了,她甚至毫不吝啬的给了男人一个微笑。
卡列宁想要向妻子那边走过去,但培特西夫人把他留住了,这位聪明的女主人和卡列宁谈起了普遍兵役制这种严肃的问题,那正是他喜欢的,所以暂时的,男人将安娜放在一边了,而这时,一个信使进来了,急匆匆的交给了安娜一封电报。
“给我的?”安娜疑惑地望着圆脸男子。
“是的,夫人,因为是加急的电报,所以我给您送到这儿来了。”男子又补充了一句,“是莫斯科那儿来的。”
难道是奥勃朗斯基那边来的?安娜谢过了男人,一旁的伏伦斯基避开了一点,女子抬起头冲他微笑,他挑挑眉,似乎在说自己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
安娜唇角带着笑意,她展开了电报,字不多,但里面的信息已经让她震惊了,上面说吉娣病重,而她本人似乎让发电报的陶丽加强了语气,重点是她正被一件事羞辱着,而毫无办法。
伏伦斯基见女子那原本带笑的嘴角突然僵住,关心地问:“怎么了?”
安娜抬起头看着男子,她心里猜测着吉娣为什么会病重,她是一个健康的小姑娘,性格开朗并且热爱户外运动。
“怎么了?”伏伦斯基再一次说道,不过这次有点儿急切和懵懂,因为女子那复杂的眼神。
“您……”安娜斟酌着,咬了咬嘴唇。
“什么?”
“离开莫斯科后,您和吉娣还有过什么接触吗?”她还是问了出来,眼睛看着男人。
听到吉娣的名字,伏伦斯基愣了一下,他不能否认自己对吉娣的好感,毕竟那是一个漂亮活泼青春靓丽的女孩儿,但那只是一种欣赏,他并不爱她,也从未想过和她结婚这种事,所以当女孩儿寄了一封信隐隐约约提到这方面他才吃惊的发现对方误会了,他当然立即提笔解释,后来也没再接到类似的信件了,他还以为事情解决了,但是安娜的表情似乎在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我写了一封信给她。”伏伦斯基小心地想好措辞,但他不愿意欺骗喜欢的女子,他诚实的说。
安娜点了点头,不用问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合上了电报,抿了抿唇,“吉娣病了,我认为你应该做点什么,伏伦斯基。”她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着,甚至没有再对伏伦斯基用公式化的称呼,后者有点儿受宠若惊。
“我应该做什么?”他像孩子一样询问着安娜。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需要去一趟莫斯科,给那个女孩儿亲自解释一下,而不是一封干巴巴冰冷的信件。”
亲自上门解释,这似乎有点儿过了,毕竟他自认为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承诺,虽然他当初确实也没有明确的避嫌,他不知道这种做法在当时有一种时髦的叫法,“不想结婚而勾引姑娘”,他无法理解在自己没有做出承诺的时候,那美丽的姑娘会认为他有想要和她结婚的打算,所以他考量了一番开口道:“安娜,我认为这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安娜讶异地重复,有点儿气愤,“你认为在你伤了一个纯真姑娘的心后,亲自上门解释是不太合适的行为,因为什么?”她是真的无法理解男人的思维,一个女孩子,频繁的遇见一个向她献殷勤的男子,而吉娣也告诉自己伏伦斯基总是在舞会上邀请她跳舞,他们甚至分享了许多愉快的话语,而当他们家里,甚至那一带的人都认为这个女孩儿会嫁给这个男人时,他寄了一封冰冷的信件,说完全没有这回事,那可怜的姑娘将会遭受到什么,他难道没有想过吗?
女子有点儿冲的口吻使得伏伦斯基有点不愉快,他皱了下眉头说:“我是一个军官,在我和一个姑娘没有任何承诺的时候,亲自上门搅进这趟浑水我认为是非常不理智的。”
安娜笑了一下,瞥了一眼伏伦斯基,甚至带着一丝轻蔑,这使得后者有些恼怒,但他还未说什么就被女子打断。
“我对你很失望。”她这样说着,拿起槌球就要走,伏伦斯基有点儿惶恐的,竟然上前拽住了对方的手腕,这一幕正好被卡列宁看到了,他沉了沉眼神,迈开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