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安娜才洗好澡出来就看到原本应该再书房的男人坐在安乐椅上瞅着她,似乎有话想说,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吗,阿历克赛?”
“安娜,你白天和谢廖沙说了什么?”
安娜想了想,眨眨眼睛,“没什么啊。”
“撒娇是怎么回事儿?”卡列宁决定提醒面前的女人。
“撒娇?”安娜又想了想,眼神盯着卡列宁,后者咳嗽了一下,竭力佯装平静的说:“他似乎认为我也需要撒娇。”
“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安娜捂着嘴笑着说,明天她得再好好地亲亲谢廖沙。
“安娜,我以为我们在谈一件严肃的事情。”
“是的,严肃的事情。”安娜答应着,可神色表明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忍着笑意瞅着面前的男人,作为父亲的高大形象被这么轻易瓦解了,卡列宁瞪了一眼安娜。
“安娜,我以为咱们的分工很明确,我一直认为作为母亲显然更适合教导孩子别的道理,例如诚实善良以及别的,但是你最近似乎太宠溺他了,我不希望谢廖沙成长为一个只会撒娇的男孩儿。”
“他当然不会,阿历克赛,他会让我们骄傲的。”安娜不赞同地指出,“他才八岁,你不能要求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像十八岁一样从容的处理。”
“当然,我不会这样苛责他,只是你得明白,八岁已经不小了,良好的教育自然得从现在就抓紧了,瓦里西·鲁吉奇说他最近的功课有些退步。”
“你不能要求他总是保持最好啊!”安娜讶异地说。
“他能做到的,在这些方面如果不逼迫他一下,将来长大了他自己该如何处理,我们不能永远护着他。”卡列宁严肃地说。
“是的,这一点我是赞同的。”安娜点点头。
“瓦里西·鲁吉奇说过谢廖沙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他用一种骄傲的语气说着,甚至微笑了一下,但那没有多久又变得冷静了起来,他继续说着,“但是有时候她缺乏专注的能力。”
“这一点我会更加督促他的。”安娜认真的说,“但是阿历克赛,你不觉得自己对谢廖沙过于严厉了吗?”
“严厉?”卡列宁皱了皱眉毛。
“是的。”安娜叹了口气,“你对尼古拉的态度让他伤心了呢,那孩子似乎认为你不够爱他。”
卡列宁略微讶异地看着安娜,后者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当然明白你不可能不爱他,只是你不说的话他怎么知道,那孩子很想得到你的认同呢。”
“阿历克赛,你得多和他接触接触。”安娜见男人思索的样子鼓励地说道。
卡列宁开始反思,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的儿子会有那样奇怪的想法,在安娜建议多多接触这个想法的时候,最后他琢磨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亲自教授儿子一门课程。
想到这儿卡列宁也坐不住了,安娜正在铺床,见男人拉门就要出去,回头问道:“这么晚了去哪儿?”
“去书房,我,”男人停顿了一下,最后吐出几个字,“处理点事情。”
“哦。”安娜了然地点点头,也不揭穿,微笑的说:“别太晚了。”
“恩。”
卡列宁走出房门后停顿了一下,又拐了个弯,他没有先去书房,而是绕去了谢廖沙的房间,轻轻地推开了门,借着走道的灯光,他来到了床沿边,大手为儿子掖了掖被角。
朦胧的灯光下,男孩儿睡的很香,卷翘的睫毛在白嫩的脸上格外好看,连做梦的时候嘴角都是微微翘着的。
他凝视着男孩儿,想起自己的童年,父母早逝,和哥哥一起在叔父家长大,成年后大哥又死在国外,他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一个人在官场中小心地生存,娶了妻子有了儿子,一切都好像按部就班的成功地在生活的轨道上行驶,但似乎又没有,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如果不是妻子的提醒,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跟儿子似乎有了一些隔阂。
男人抿了抿嘴唇,最后俯□亲吻了一下男孩儿的额头,他的眼底有了些笑意,因为儿子发丝下光洁的额头和他是那么像,但卷卷的头发又让他看起来有些娇憨,安娜说得对,他确实可爱并且甜蜜。
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但窗台前的男孩儿却有一点儿迷茫,他无聊的玩着手里的羽毛笔,思索着父亲的意思。
临出门的时候,他那总是严肃的父亲告诉他,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将给他上课,一些关于《圣经》的知识,他还说作为一个基督徒理应熟知圣史。
这可真是奇怪,父亲从没有给他上过课,虽然他的确是一个博学的人,谢廖沙单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