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有点儿。”
“政治官员的通病?”
“不,也许不单单是这样。”卡列宁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女子笑了一下,被子底下握着他的大手。
“只要你愿意听。”
“说吧。”他用温和的嗓音说着,空闲的另一只手将她脸庞的一缕发丝拂至耳边,露出小巧的耳垂,他看着,有俯□亲吻了一下。
安娜动了动身子,仰起脸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有两个小小的她,专注并且温柔,她翘了翘唇角,依偎在他怀里叹了口气。
“我就是觉得玛丽雅很可怜,你也看见了,她爱着尼古拉·列文呢,可后者并没有对她好,还有华伦加,我原先似乎只看到那些好的一面呢,今天却觉得施塔尔夫人刻薄了一些,我原先一直觉得出来度假挺愉快的,现在却觉得哪里都不好。”
她唠唠叨叨的说着,甚至有些颠三倒四,男人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倾听着,直到她慢慢开始平静下来,他说了一句话。
“你太容易被影响了,安娜。”
“我想是的,阿历克赛。”她蹙眉说着,咬了咬嘴唇歉意地看着他,“你瞧,我对你真的感到很抱歉,这一次出来本来是让彻底地放松休息一下呢,结果完全没有取得效果。”
卡列宁笑了一下,“我以为你完全忘记了呢。”
“噢,我真抱歉。”
“可我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真的这么认为?”她仰起脸期待地问着。
“是的,我确定。”他说着,俯□开始亲吻她,一切的话语和感激都融化在这个甜蜜的吻里面了,在理智还清醒的时候,她只能想到一句话,生命中遇见了一个可以包容自己的人绝对是一种珍贵的幸运。
第二天一大早安娜陪着卡列宁去见了一下当地的一个官僚,下午的时候才离开,当安娜他们刚刚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华伦加急匆匆地跑过来,说尼古拉·列文和这里的一位上校打起来了。
原来玛丽雅本来是打算趁着尼古拉清醒后来感谢一下安娜他们的,但没想到遇到了那个上校,他正好喝醉了酒就借着酒胆调戏了玛丽雅,尼古拉就和他打起来了。
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瞧见尼古拉躺在地上,嘴角裂开,鲜血从他嘴里面流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的手臂上都是紫红的瘀伤,玛丽雅正靠着他在地上哭泣,而对面站着的男人一只眼睛肿胀着,领口的扣子在厮打中被扯掉了两个,露出光裸的胸口,那上面还有一些指甲的抓痕。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下地狱去吧,恶心的家伙!”尼古拉·列文摊在地上骂骂咧咧,如果不是他病着而且被玛利亚拖住了,只怕会继续冲上去同那个上校厮打起来。
“哈,你这个懦夫,臭虫,连垃圾都不如的臭泥巴,狗屎!这□我稀罕是她的荣幸!”那个男人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瞪着尼古拉·列文。
玛丽雅煞白了一张脸,她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摆,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被羞辱着。
“她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她是个妓女,可她不是你这种狗屎一样的人能够侮辱的,你这个下贱的混蛋!”尼古拉喘着粗气吼道,他脖子上的青筋暴出,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卡列宁让旅店的警卫找人来,把那个喝醉了酒的上校带走,事情的起因本来就是那个男人想要调戏玛丽雅,喝酒加调戏女人,在这正经的地方可绝对不允许,一开始没人管是因为大家不想惹事,还有就是被调戏的女人是尼古拉·列文的,大部分的人还存着看好戏的心思,毕竟一个流氓,一个地痞加一个妓女,这戏还是挺精彩的。
安娜皱眉瞧着那个骂骂咧咧的醉酒上校被带走了,她跑到玛丽雅身边,替她拢好了衣服,感觉到她依然在发抖,正想说些什么,尼古拉·列文却率先喊了出来。
“我知道,你们这些贵族瞧不起我们,他娘的我也看不起你们这些狗屁贵族,但是你们别那样瞧她,她是一个好女人,即使她是从窑子里出来的,也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好女人就不应该在被一些该下地狱的混蛋调戏时得不到帮助,你们这些以教养自我标榜的有钱人,我唾弃你们!”他吼完,狠狠地喘了一口气,人群里传来一阵静默,有个人开头说了一些反驳的话,接着是更多,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辩白,尼古拉·列文已经彻底的昏死过去了。
“阿历克赛,叫人去喊伊万诺维奇医生!”安娜朝着卡列宁喊道,后者点点头叫了旁边的旅店的一个侍者去做了这事儿。
“先把他带到房间里去。”卡列宁蹲□把尼古拉·列文抗在背上。
“好的,去吧,先带到我们房里去。”安娜应了一声,她一边招呼着谢廖沙帮助一下玛丽雅,一边替卡列宁扶着尼古拉·列文,几个人匆匆地感到房间里,把男人放在床上。
玛丽雅的脸色依旧糟糕,但她已经能够站立了,只是两眼浮肿,一直喊着眼泪,没法儿说什么,她太惊慌了,尼古拉·列文说的那些话又令她觉得感动,这几种激烈的感情在她的心里翻滚,最终她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坐在安娜给她搬来的椅子上一边哭泣一边握着男人的手。
没过多久,伊万诺维奇带着他的医药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两条粗粗的眉毛拧了起来,他不发一言,想必在来的时候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检查,开药,很快,尼古拉·列文就醒了过来。
“上帝保佑,你终于醒了!”玛丽雅哆嗦着说。
“我没死。”尼古拉古怪地说。
“你没事,好好的,我也在这儿。”玛丽雅为他把汗湿的头发拨弄到一边,她用一种怜惜的眼神凝望着他,就好像他是她的一切,那样子使得尼古拉原本准备好的恶言恶语完全哽在喉咙口,最终他只能狠狠地闭了下眼睛,他唤道:“夫人,我有些话想和您先说清楚。”
“您说吧,我听着呢。”安娜上前了一步温声道。
“她不像您,是一个高贵的女人,她从窑子里出来的,但是夫人,自从嫁给我后,她可从来没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她规矩着就像一头温顺的绵羊,我爱她并且尊敬她,不愿意任何人侮辱她,我请您也别像那一群混蛋一样用轻视的眼神瞧她。”男人停顿了一下,费力地呼吸,他扭曲着脸继续说道:“我将她看作我的妻子,虽然我也打骂她,但她的确是我尼古拉·列文的妻子,如果您确定要和我们打交道,那么请用平等的眼神看待她,如果您觉得那会有失您的身份,那么往前走吧,门就在那儿。”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脖子不时地神经质般的抽动,配着他破裂的嘴角和浮肿的双眼,那看上去真是吓人,简直要让人做噩梦,但他说的话又那么令人感动。
“不,尼古拉·列文,我怎么会轻视玛丽雅呢,我喜爱并且尊敬她呢,我这会儿也尊敬你呢。”安娜柔和地说,她的眼睛里有着湿意,她的确是对面前的男人有些改观了,即使他是一个混蛋,但终究不是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