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不由挑眉,他很欣赏贾雨村的才华,但是和自己儿子比起来当然是儿子更加亲近了,“那珏儿仔细同爹爹说说,那人眼中精光是什么样儿的?”
姜岩用五岁小孩子学过的词语描绘着,有些费力的把贾雨村描绘成一个小人,事实上他就是一个小人,他只是在林如海面前说了他没有发现的一面而已。
林如海听着,仔细想着今日贾雨村同他们说话时候的模样,又看看姜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他这个儿子自打生下来便体弱多病,但却异常聪慧,他之前还担心过会天妒英才会让儿子离开他,现在儿子身体日益好起来他稍稍放下了心,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体好了的儿子还是很聪明。
仔细想想有时候小孩子纯洁的双眸的确能够发现很多大人所看不到的东西,“这些话珏儿日后莫要轻易与旁人说,可知道了?”
“知道了爹爹,珏儿记下了。”他当然不会随便和别人说,他又不是傻子,现在和林如海说也只是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并非寻常古板的家长,还是很尊重孩子想法的。不然他也不会说的这么直白。
林如海虽然相信姜岩的话,但却没有放在心上,理论来说他现在和贾雨村还没有任何的关系,仅仅是一饭之交而已。
然而等他再次和甄士隐在诗会上遇到的时候却被告知贾雨村在中秋节的第二日便离开葫芦庙进京赶考去了。
“不是说要选一吉日再出发的吗?怎么这般匆忙?”林如海疑惑问道,那日贾雨村所表现出来的可是非常淡泊名利的样子。
并没有因为自己身处寺庙,以卖字画为生而觉得落魄,反而表现的悠然自得,文人不卑不亢的风骨倒是摆了个十成十,怎么的拿到银钱的第二日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吗?
“许是因为在此处拖延太久心急如焚的缘故吧。”甄士隐猜测说道。
林如海眼眸深深,如果没有姜岩同他说贾雨村眼中闪烁精光的话他对甄士隐现在的话不会有任何怀疑,毕竟赶考是人生大事,着急一些也是应该的。
但是前一晚说过的话第二日一早便忘了,不能说他没有遵守诺言,毕竟那也不算是诺言,只是如此反复无常,此人不可深交。
“如此看来此人不诚的确不可与之为友,只是老爷可曾将此事告知那位甄老爷,既然老爷与甄老爷志同道合,还是要提醒一下的好。”
晚间,贾敏一边做着绣活一边和林如海闲聊,自从病好了之后他们夫妻之间的节流也多了起来,晚饭后只要没有要紧的事情都会如同现在这般闲话家常。
林如海想了一下,甄士隐的确很看好贾雨村的样子,只是这样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实非君子所为,“无须故意去提醒,贾雨村去了京城赶考,一时半会儿定然是无法相见,你找个时机让人给甄家下帖子请封夫人来家中,届时将此事说与她便可。”
这些年家中病患不断,林如海忧心不已,忙完公务不愿离家,已经是许久没有遇到如此相投的人,他还是很看重甄士隐的,所以想要提醒他一下。
当然也仅仅是提醒一下而已,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有独自判断是非对错的能力,如果甄士隐依旧认为贾雨村可交,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贾敏将此事应下了,随后夫妻二人又聊了许多两个孩子的琐事,之前因为病着,贾敏一直没有亲自给两个孩子做衣服,现在身体好了,她自然是要把从前没有做过的弥补回来。
将做好的衣服给林如海看,林如海哪里懂针线活,只觉得她这份心意是好的,自然都是夸赞之语。
对于贾雨村姜岩压根没放在心上,贾雨村这次科举会取得好成绩,但是没过几年就会被罢官,也是那时候做了黛玉的西席先生,黛玉进京之后他搭上了荣国府那条线,再次有了官身。
只要在几年之后不要让他做黛玉的西席先生,断了这一条路即便他还有别的路搭上荣国府,那也是他们的事情,和林府没关系。
而当姜岩看到封夫人应邀来府中的时候便更加放心了,林如海已经看出来贾雨村的问题之处了,自然是不会主动招惹。
‘啪……’的一声响,是柳条被用力的抽在桌子上的声音,姜岩立马回过神来看向前方。
一年过半百的白须白眉先生正怒视着他,“你莫不是全都学会了?现在便将整篇文章给我背诵出来。”
“先生我……”
“不会背?不会背为何不认真听讲?莫要以为自己聪慧便不仔细,老朽活了大半辈子教了数不清的学生,从没见过有人上课玩耍愣神便能学会的……”
姜岩身板挺直,听着陈先生的谆谆教导,这就是林如海给他找来的启蒙老师,据说是姑苏城内最有学问的秀才。
学问是真的有,对于古人文章的理解经常会出现不一样的见解,吟诗作赋,出口成章更是不在话下,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唠叨,被他抓住错处,教育起来可就要做好耳朵起茧子的准备。
临近午时,布置了课业之后终于是下课了,尊师重道的等着陈先生先行离去,姜岩这才迫不及待的往林黛玉的小院去。
自从他开始跟着陈先生启蒙之后,林如海又把他和林黛玉给分开了,担心姜岩只知道和妹妹玩儿不努力学习,好在两个人的院子不远,几步路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