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希!”萧青棠匆匆跑去,但很快,笑容僵在脸上,怯怯地,有些局促地问,“炎希,你伤势如何?”
莫炎希坐在木床上,静静地注视着她,眸子里一片空洞,不含丝毫情绪。犹如一汪死水,暗寂无声,冰冷的、幽幽的,令人遍体生寒。
他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出去。”
萧青棠默了默,心间又酸又钝,眼眶涩涩的。几番变故,一次又一次打击,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放下全部顾虑,决意遵照自己的私心,恣意此生此生。
余生,她只想守着他。
但他似乎,已无意再与她纠缠。他故意受她一剑,自愿坠落悬崖,原本的打算,便是以死与她了结,惟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他的固执,她是知道的,以坠崖,以死亡如此决绝的方式,便证明了,他意已决。从他给正道下毒,逼她对他出杀招,又给魔教下毒,且在坠崖前给她解药,那一系列的事,便可证明,他绝非一时冲动。
她对他三年的围剿,已让他心寒怨恨,她近日的言行,让他彻底死心。
哪怕她也随他跳下悬崖,哪怕他依旧心悦她,他也不会回头。
萧青棠心微痛,压下心里的不安,郑重道:“我不会走,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们便做一对闲云野鹤,云游天下相依相伴,好不好?”
莫炎希犹似未闻,轻轻地闭上眼,容色安宁而恬静。
萧青棠怔怔然。她幻想了无数种情况,听了她的话后,他也许会不屑嘲讽,也许会尖锐反驳,也许会冷漠相对,但唯独不曾料到,他毫无反应。
只有不在意了,才不在乎她的任何话。
望着闭目养神的莫炎希,萧青棠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曾经,他怨恨她时,哪怕对她冷漠与她争吵,但至少是充满生气的,喜怒哀乐一应俱全,而不像如今,好像什么也不在意般,安静得似一座冰冷雕塑。
枯寂、荒凉、了无生趣。
“炎希……”她喃喃道,全身僵硬,血液似已冻结,在烛火的照耀下,容色近乎惨白,好似被无形的深渊吞噬,一阵阵眩晕感涌上头。她一步步走近,期望地看着他,盼着他有反应,哪怕是斥责她,让她滚出去也成,不要如此淡漠。
床头,点着一盏油灯,柔和灯光漫下,洒在莫炎希的脸上。他的肌肤白皙,如羊脂玉一般,睫毛投下小排阴影,因受伤缘故,唇色有点白,又一身如雪白衫,整个人虚弱而寂静,犹似世外谪仙,毫无红尘人烟气,好像随时会消失般。
蓦然,萧青棠心慌意乱,下意识攥住他的手,冷静坚毅已荡然无存,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莫炎希!”她无法抑制的,甚至有点气急败坏,故意恶言相向,激起他的斗志,“你才二十几岁,人生还很长,一次打击,便如此颓废了?”
然而,莫炎希安静如昔,似乎这一次坠崖,在死亡边缘徘徊,让他释然了,不止放下了她,也放下了对生的期望。
“忘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萧青棠语气强硬,心却酸涩疼痛,昔日面对他的炽烈情意时,她曾问他如何才会对她死心,他回了她一句“人未死,心怎会死”。
人未死,心怎会死?但反过来亦能成立,因心死了,人便也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