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沉住气,未语泪先流,很快小声抽泣了起来。
&ldo;怎么还哭上了?小可怜见的!&rdo;皇帝轻笑一声,&ldo;怕是被我吓到了吧?&rdo;
皇帝话一出,她便心底有底了,看来哭招对他管用。她想起邵锦瑟的那句至理名言,在男人们面前,女人的眼泪永远是个好武器。
他一说话,她哭得就更厉害了,连连抽泣,哭到浑身哆嗦,上气不接下气。
皇帝瞧向跟前素净衣服的她,细嫩皮肤,脸蛋精致小巧,眉眼红肿,嘴角微微下垂,瘦削手指绞在一起,泪珠子直下,已然哭成了个泪人。
她见他问,不待朱国舅说话,连忙起身几步,在纯贵妃的责骂放肆中,直接跪到了皇帝膝前,连磕几个响头,而后侧身,直指朱国舅。
&ldo;他们想要害我姐姐,想要害贤王,还想要害王娘娘,朱国舅还扬言他捏死我们李府,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rdo;李燃连声道。
&ldo;你在胡说什么?&rdo;纯贵妃怒斥道。
&ldo;我怕……&rdo;李燃一手握住皇帝的手,两眼泪汪汪地抬头看他,&ldo;我是可怜兮兮一个小女孩儿,我怎么会诬陷他们?除非我是自己作死不想活了,才会与他们以卵击石,皇上,我好怕!&rdo;
朱帝抬了抬手,沉默半晌,将手搁到她头上,滑溜的头发隐隐飘来一丝儿香味,手心下的人瑟瑟发抖,很是可怜,他一下子便想起了殿中养的那只大黄猫,他最喜欢它蜷缩在他肘边打呼噜睡大觉了。
&ldo;好孩子,有话慢慢说!&rdo;朱帝揉揉她发丝儿。
这熟悉的手感,李燃顿时明了,朱帝一定没有生她的气,因为她心情愉悦摸雪球时也是同样的手感。
看来养猫咪,也是有好处的,起码情感互通。
&ldo;皇上,您不用听她胡说!&rdo;朱国舅变了脸色,他怎么都没能想到她竟然会殿前突然反水!
&ldo;朱国舅送了个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弯的妹妹的女儿到贤王府,昨儿王爷出征后,那女子早不晕晚不晕,偏偏昨儿晕在了我姐姐面前。我姐姐好心要给银子让她出府过日子,那女子突然说她怀了贤王的孩子已然四个月。那可是重罪,我姐姐不信,要书信一封去问王爷,谁知那女子上来就要我姐姐的命,杀死了我的贴身侍女婉儿。姐姐和胎儿受惊,到现在还没醒。&rdo;
李燃不等他三人说话,连声说道,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事情抖露了出来。
&ldo;就是贤王在国孝家孝期间做了苟且之事,害怕被查,将知墨藏在府中的。可是他色心不改,又看中了李府嫡女,将她娶进门,便将知墨扔在一边了!可怜一个怀胎四月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一尸两命,死无对证了呀!&rdo;朱国舅痛心疾首道。
&ldo;国舅爷你才是睁眼说瞎话!&rdo;李燃反驳他道,而后又跪着对朱帝磕了两个响头。
这一磕,磕得实心实意,地砖都听到了响声,再抬头时,额心已然红了一块,更显凄楚可怜。
&ldo;这女子的胎来得奇怪,王娘娘担心死无对证,便差人将她关了起来,好生照料着。王娘娘说,如果真是贤王犯错,请天下最好、最聪慧、也最圣明的皇上处罚他,怎么打都没关系。&rdo;李燃边哭边道。
当然最好,最聪明,最圣明是李燃自己加上去的话。
有时候违心的话也是能起作用的,谁让好听的话所有人都喜欢听呢!
朱帝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了一丝喜意。
&ldo;你说什么?知墨没死?&rdo;朱国舅傻愣愣地坐到地上,眼神惊恐,无助地向一边的纯贵妃求助。
&ldo;当然!王娘娘说,她和我姐姐两个女人守在家里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定主意,王娘娘说她一辈子都是仰仗着天下最好的男儿过日子,这种事情当然要天下最好的儿郎皇帝陛下来做决断!&rdo;
李燃凑到皇帝身边,又一次握住他的手,柔声细语道:&ldo;王娘娘说您是天下人的君王,可对她来说您只是她的夫君,儿子有没有错,怎么处罚,她要清清爽爽、干净利落的摆到您面前来,父子夫妻不隔心!&rdo;
&ldo;你个嘴上抹了蜜的小东西,父子之情你懂,夫妻之情你懂什么?&rdo;朱帝轻弹她额头,宠溺道。
&ldo;王娘娘说,她好好教导贤王便是对您最好的情意!&rdo;
朱帝闻言,嘴角笑意湮没,平静的腔调里没有人能听出来他的喜怒哀乐。
&ldo;国舅爷也是忠心耿耿,你们各执一词,让人难以分辨,我累了,都先回去吧!&rdo;朱帝又是好一通咳嗽。
纯贵妃见他咳嗽,连忙端了茶水过来,朱帝抿了一口茶,&ldo;小姑娘家身子娇弱,常公公护送回去吧!&rdo;
&ldo;父皇!&rdo;朱潇朱谨连声叫道。
&ldo;贤王实在是摆不上台面的人,但我暂且要他先去帮我拼拼命,等他回来再收拾他!只是贤王府你们最近不要去了,贤王妃有着身孕,安胎要紧,小儿无辜,不可伤了皇子皇孙!&rdo;
&ldo;可是……&rdo;朱国舅还想再说,却被纯贵妃制止住了。
李燃听了朱帝的话,心底拐了十八道弯将他骂了一遍又一遍,&ldo;老糊涂,什么贤明皇帝,呸……&rdo;
一边早走常公公走上前来,对她道:&ldo;李姑娘,走吧,老奴先带你去洗个脸,稍微收拾一下再出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