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说话时一派自然,但带着很成年人的语气,大概母亲经常对他那么说的。
林朝夕愣了愣,只听水流声击打水池瓷砖的声音。
裴之小同学平和的目光扫视过来,也大概察觉到语气问题,他又默默转过头。
林朝夕耳边想起花卷曾经说过的话,想了想,笑道:“裴哥你在家经常干活吗,洗得不错啊。”
“不干活。”
“哦。”
“以前我爸还在的时候,他很喜欢做菜。”
“嗯。”
林朝夕拖长调子,但忽然觉得不对,为什么说,以前……在?
她不解地望着裴之,裴之正把青菜沥干水,说:“他去世了。”
“对……对不起……”林朝夕有点无措,她下意识,求助似地看向远处的老林同志。
不过老林正在埋头点火,根本没看他们。
“为什么要对不起?”裴之倒是很平静。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林朝夕低头想了半天,回答不出,以至于他们洗完菜,回去找老林的时候,还保持着沉默状态。
老林那边,灶头的火还没点燃。
他拿着一个放大镜,见他们过来,让他们赶紧放下东西,观察即将腾起的青烟。
“你们马上要见证的,是自然的奇迹。”
老林很兴奋地说。然而无论她和裴之,都没说话。
老林很快察觉到异常:“洗个菜而已,这就吵架了?”
“什么自然的奇迹?”林朝夕迅速扯开话题。
“怎么了?”老林问,“表白失败了,你这么尴尬?”
林朝夕拼命摇头,示意老林别再问了。
“没有,是正好讲起我家里的事情。”裴之说。
老林随口问:“对啊,你家里怎么了,连她在周末都有人来看,你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妈反对我来夏令营,我一个人来的。”
“哦,那你爸呢?”老林随口一问。
“去世了。”裴之再次重复。
老林握着放大镜的手抖没有一丝颤抖,语气也很寻常:“丫头也是刚才问了这个,所以特别不好意思?”
“应该是吧?”裴之倒也非常平静,如实回答,“她说对不起,我问她为什么要对不起?”
“对啊,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老林也同样抬头问。
林朝夕站在风里,说不出话。
“这既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他的错,不用觉得抱歉。”老林说,“而且死亡有很多含义,有时遗憾,有时是解脱。”
闻言,裴之认真地点头,像非常赞同老林的观点。
林朝夕抿了抿唇,他看着老林和裴之,总觉得老林这句话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