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回去后,众位官家小姐们正在投壶,看到她回来,素锦第一个走上前来笑着道:“三妹妹回来了。怎么去了这般久?”
当着别人的面,素锦对她一向很亲热,这一点宝珠非常明白。
宝珠也笑着回答:“没什么,李府的风景秀丽,贪看了一会。”
李瑶瑶听了这话,掩嘴一笑道:“比不得冯府,冯三姑娘谬赞了。”
然而眼角却到底是有些得意的。
她又邀请宝珠投壶,宝珠却直接婉拒了,只坐在一边静静地观看。
众人投了一会壶,各有胜负,其中有一个叫做崔艺玲的小姑娘拔得了头筹。
这个崔艺玲的父亲是一个武将,小姑娘早年随父亲生活在西北,生活习惯同京城的小姐们不大相同。
西北的民风比较开放,姑娘们是可以随便出门的,崔艺玲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脸上是健康的小麦色,同长年养在深闺中小姐们白皙的肌肤是不同的。
因此小姑娘们便有些看不起她的意思,动辄说她是蛮女或者乡下地方出来的野女。
这崔艺玲见小姑娘们不待见她,也不硬往前凑,因此便愈发地被冷落了下来。
可以说,一众小姑娘中,除了宝珠外,便是她最不合群了。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那小姑娘便找到了宝珠旁边的绣墩坐下,问她道:“冯三姑娘坐在这里可会无聊得紧?”
宝珠抬眼望向对面,小姑娘穿着很利落,裙子也不算长,袖口也是窄窄的,头上插的唯二的银簪首饰更是简单得很。一看便知道这个小姑娘热爱运动,否则不会穿着这样简便。她身材又很健壮,也不见女子的柔美。
宝珠便回了一笑道:“这样静静地坐着很好,我不爱动。”
崔艺玲道:“这可不是好习惯。多动一动对身体好。京城的许多千金都不喜动,连走路都要人扶着,喝个茶还要让人端到嘴边,长此以往,落下不知多少病根,她们却还浑然不觉。殊不知贪图了一时的享受却要受不知多久的罪了?”
崔艺玲这话把许多人都算在内,可算得上犯了众怒。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小,许多小姑娘都清清楚楚地听见,因此就都眼内冒起火来。
其中一个穿石榴红裙梳百合发髻的小姑娘嘿声冷笑道:“我们从出生就住在京中,看到别人怎样做我们自然也就怎样做。并不晓得西北边城的风俗,想崔姑娘打小在那野蛮的边疆长大,同我们自然是大不一样的。”
其他小姑娘们都纷纷附和,甚至还有小姑娘公然道:“西北荒蛮野地,崔姑娘不识礼数也不能全怪她,我们不必同她太过计较,有失咱们堂堂京都的体面。”
如此七嘴八舌的嘲弄话语此起彼落,又极尽挖苦嘲笑,崔艺玲俨然已成了众矢之的。
若是一般的小姑娘,这一会恐怕已经哭鼻子了,但是崔艺玲却像是完全不解众人何意,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问道:“原来你们京城人都是这样不懂保养的吗?这也就怪不得你们了。你们也不必太过自责。”
众小姐们听了这话,一时都有些傻眼,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崔小姑娘。心里都在怒骂:这不知所谓的野丫头究竟是哪里跑出来的?
而宝珠,一个没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来!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如此一个没意思的地方,居然还会有崔艺玲这样有意思的小姑娘,这一趟的李府,果真是不虚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