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盯着贾瑀道:“老道士好生没道理,就派了你这个小童来见客。”
贾瑀执壶向海内斟了约一杯,出声道:“请!”
忠顺王看着贾瑀,吃起了茶,入口清淳无比,令人回味无穷,问:“这是什么茶,比爷府里的还好。”
贾瑀却道:“贵人府里的茶不比清虚观的差,是水的区别,我用的水,是往年收的梅花上的雪,埋在地下,今日才开了。”
说着又往海内斟了约一杯,忠顺王细细吃了,道:“可惜,爷不懂吃茶,倒是糟蹋了。”
“好了,茶也吃了,快去请老道士出来。”
贾瑀想起了张道士先前的一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昨日告诉他快可以回家了,今日就来了贵客,还让他出迎,莫非眼前这人就是他回家的契机。
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句话又作何解释,眼前这人可以是他的贵人,也能给他招来灭顶之灾。
“观主说今日不宜见客,特命我开了埋在地下的雪,为您斟茶,”贾瑀如实说道。
忠顺王嗤笑道:“说病了,不便见客也行,这老道士连个借口都不找,还让一个小沙弥来。”
贾瑀的脸抽了下,他一身素服,还戴着道士帽,跟秃驴哪里扯得上关系,笑回道:“我自幼病弱,养在道观才能活下来,没有出家,不是道士亦不是小沙弥。”
忠顺王仔细打量了贾瑀,不悦道:“你看上去不像是病弱的模样,爷看上去像傻子不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又问道:“你是哪家的。”
贾瑀恭敬道:“家大人贾政。”
忠顺王瞳孔缩了下,忙问:“你在道观住了多久。”
“五年有余。”
忠顺王面上云淡风轻,心里风起云涌,贾家女嫁给林如海后,没多久,林如海从兰台寺大夫这个不上不下的闲职,一跃升为两淮巡盐御史。
姑苏林家祖上世袭候爵,远离京师重地多年,打了不少折扣,一个探花郎不入翰林院,却进了兰台寺。
翰林院是中枢官员的主要晋升之路,属于六部、内阁储备官,不是兰台寺可以比,熬个二三十年,封顶也就御史大夫。
一个进了兰台寺的探花郎,如何能得到太上皇信任,升任两淮巡盐御史,想必荣国公出了不少力。
这贾家少年没有半点病弱的模样,老道士却把他养在身边五年,老道士知晓皇兄如今又对巡盐御史势在必得,却派了个贾家少年来见他,莫非破局之处在这个贾家少年身上。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忠顺王摇了摇头,又想起以往的经历。
当年义忠亲王权倾朝野时,老道士送隆景帝一个字‘静’,后来义忠亲王被废,全府上下皆被问罪。
义忠亲王被斩不久后,太上皇后悔不已,心灰意冷之际才传位给最不受宠的二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隆景帝。
忠顺王也曾找过老道士指点迷津,虽说他和隆景帝是同胞兄弟,从小又一起长大,感情极深,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人总是会变的,更何况那个位置历来都是孤家寡人。
老道士送了忠顺王一句话“王爷生性豁达,保持初心即可,”然后写了一个‘顽’给他。
忠顺王也想当闲散王爷,不理朝政,但耐不住隆景帝经常念叨他只顾自己潇洒顽乐,丝毫不顾兄弟之情。
还有就是,他的世子也快长大了,得为世子挣点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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