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眼儿不眨地看着周振威,他面无表情,虎眸微觑,唇瓣紧抿,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但她知道,此时这个男人正处于盛怒之下。
“周振寰可也在水亭之中?”周振威蹙眉,重复问。
玉翘想了想,避重就轻道:“三堂嫂也在水亭避雨,我们聊了一阵子闲话。”
“我问你周振寰可在?”周振威心沉了沉,愈发疾声厉色。
“你在气什么呢?”玉翘疑惑道:“他在又如何,三堂嫂也在呢。”
“那就是在了!”周振威粗犷刚硬的面庞,瞬间阴冷铁青。
玉翘还是头次见他气得跟黑面阎王般,有些不知所措,咽了咽口水,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帘一掀,碧秀捧了一铜盆热水进来,欲伺候漱洗,却瞧着两人湿衣未换,正闹着脾气,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怔在那里。
周振威转身看向碧秀,厉声叱道:“把这屋里伺候夫人的丫鬟都给我找来。”
碧秀忙答应着去了。玉翘原还想撒个娇,在他怀里腻歪一下,把这事混过。却见他根本不理她,正眼也不瞧她,拽过椅子自顾自坐下。这还是晨起时,在床榻上,那个柔情蜜意的边亲她边说为她而活的夫君么?都是骗人的。玉翘又气又委屈,心灰了大半,胀红着脸径自站着。
众人忙都赶了来,早已晓得姑爷雷霆震怒,进了屋子,果见他坐在那里黑着脸,小姐可怜巴巴立在边,湿透着衣裳,抿着唇不吭声儿。只觉情形比想的更为不妙,皆都颤颤兢兢的跪下,大气不敢出。
周振威一个一个的来回扫了扫,目光凌厉的落在碧秀身上,慢慢道:“碧秀,今夫人一早去哪了?”
碧秀忙道:“老太太遣竹兰来请夫人去她那里说个话儿。”
“谁随她一起去的?”周振威又问。
碧秀嚅嚅道:“夫人自已去的。”
“夫人自己去的?”周振威叱笑一声,“让主子独自出门,连人都寻不到?碧秀你是宫里出来的,讲起来最懂规矩,你告诉我,你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
碧秀羞惭道:“是奴婢错了,请姑爷责罚。”
玉翘咬着牙恨声道:“你莫怪她,是我不让她们跟的,要罚你罚我便是。”
周振威侧身看她神情倔强,一脸无知无畏,怒极反笑道:“那我问你,你为何不要她们跟?”
为何?前一世,楚府徒惹灭门之祸后,她就未曾再被人伺候过,从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沦落为灶房烧火的腌臜婆子,十数年漫漫艰辛,她早已习惯这种日子。
周振威见她低头,并不理会他说的话,逐回望碧秀,淡漠道:“即然夫人用不上你们,我也没再留下你们的必要,你们从哪来的,就回哪里去。”
“我不要她们走。”玉翘听了此话,又气又急,忍着泪哽咽道:“你要是让她们走,我也不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