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代替自己受了伤,她于情于理该将就他一下,便耐下性子,温言道:“我去下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他终于松手。她转身去了病房附设的洗手间,从包里拿出卸妆棉和卸妆油,把脂粉清理干净,又洗了把脸,清凉的水让她急促的心跳渐渐的平复下来。
她回到他身边,见他睁大眼看着自己,微微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睡不着?”
他握住她的手,又看了她好久,道:“映月,对不起。”
花映月一愣,问:“怎么想起说这个了?”正常人的话,一般会趁机揩油或者谈条件要她感恩图报,这人却没头没脑的道歉,是脑回路出问题了?难道躁狂症让他变成了神经病?
他把她的手往自己这里拉了拉,她不得不倾斜着身子来将就他。他微微抬头,把她的手牵到枕头和他脑袋之间,然后用脸压住,轻轻的蹭了下。她手背顿时酥痒了一下,就像被羽毛轻轻的挠过。
“怎么了啊?”
他低低道:“我想,这香槟塔倒得莫名其妙,应该是针对你的。”
她也清楚这点,只是陈秘书还没有返回消息,不知道到底谁起了这种心思。
“肯定是哪个女人嫉妒你,所以推倒了香槟塔,但是,如果你名声没被我毁过,她们肯定没这么大胆子。”
花映月心口发闷,别过脸。原来他心里明白着,还没有神经得厉害。
“映月,我做的孽,我会补上,你放心,很快我就会给你一个交代,今后不管你去哪儿,别人都不会小看你一分。”
“好了,我知道了,你松手,我这样子坐着难受。”她是真的难受,上半身前倾,几乎和腿叠在了一起,腰椎可不舒服。
他低低道:“你上来,陪着我躺着。”
这家伙脑回路回归正常了,开始借着伤找她讨要福利了。她有些恼怒:“池铭,你保护了我,为了我受伤,我很感激,但是,你不能借机占我便宜!今天你把我带到酒会已经够自作主张了,现在又来算计我?我知道你现在挺用心的,但是这就能换得我的原谅?我以前对你百般迁就,你对我有一丝一毫让步没有?”
他怔了下,手上劲一松,她迅速抽回手,离开床边。他忍着疼撑起身子:“映月!”
动作太大,他后背某处刚止血的伤口崩开,血立刻染了绷带。花映月回头一看,停住脚步,可是并没有返回,咬牙道:“苦肉计没用!”说罢拉开病房门走出去。
他听见她对医生说:“池铭刚才动了下,伤口又裂了,麻烦你们进去处理下。”
很快有人进来给他重新裹伤,他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背上的疼全部往心里涌,很难受,难受得他想把胸腔里那团跳动的肉挖出来扔掉。
医生离开了,有人轻手轻脚的进来,他一激灵,开口道:“映月!”
隔了几秒,杨学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池少,花小姐让我来照顾你。”
他脑子里瞬间空白,好一会儿才问:“她走了?去哪儿了?”
“她说,穿着礼服行动不便,回去换衣服了。”
他低低“哦”了一声,沉默了。杨学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他抬眼一看,是几个打包盒,随口问:“这是什么?”
杨学憨厚的笑:“刚花小姐叫我的时候,我正在旁边鼎泰丰买汤包。”
又是汤包!这个爱汤包如命的活宝!池铭咬了咬牙。
杨学好心的问:“池少,要不您也吃点?”
吃个屁!他现在动都不能怎么动,万一吐了,根本来不及跑,吐床上?
“闭嘴!滚一边吃去!”不能对花映月发火,那么这撞枪口的汉子就倒了霉。
杨学神经粗,只念着他心爱的汤包,听到老板不吃,露出“太好了我就怕你说要吃”的表情,气得池铭发晕。他乐滋滋的拿着口袋去了不远处的茶几,打开打包盒,夹起汤包,先咬破一个口,吸了汤汁,满足的叹了口气,又咬上了柔中带韧的皮儿和鲜美的馅儿。
池铭手指死死的攥着枕头角,简直想杀人。他虽然爱吃的程度比不上杨学,可是一个靠着白粥咸菜以及调配好的营养水过了好一阵的男人,见到别人大口吃东西,心中的妒火简直可以把医院给烧了。
他气了一会儿,居然难得的有了倦意,一闭眼,睡着了。
梦中,他看见花映月站在自己前面,笑盈盈的,仿佛春花初绽。他问:“映月,你笑了,不生气了?”
花映月盯着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谁?”
他怔住:“你开什么玩笑?”
她眨眨眼睛:“你说的什么?我不懂。”
他伸手想拉她,可是面前仿佛隔了一堵透明的墙,他费尽全力也没法碰到她一根头发,他急得喊她,可是身后忽然传来何念儒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何念儒拿长柄铁钳夹起烧红的炭,狠狠的摁在他背上。他疼得要命,可是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的任由何念儒不停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