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襄语速依然不疾不徐:“公安部的高官?爬上了那样的高位,怎么会没有些撇清的手段?查文物的非法流通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高官们为了官位,都缩一边去了,我们的保护伞也算是破了,这时候你还顶风作案,无异于把刀柄递给警方。夹答列晓纪岩,打黑的力度一直在加强,繁华已经被盯上了,人家正愁没把柄动我们呢,被他们借着非法交易文物的名头,往死里彻查,我们还会有好日子过?”
纪岩找不到理由恢复地下交易,心中愤懑难当,手死死的攥着,良久,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盯着她:“郁夫人,我的生财之道断了,今后是不是只能喝西北风?底下那么多兄弟的日子,又怎么过?”
郁襄温言道:“先坚持一会儿,我有打算成立娱乐公司,正好可以让闲下来的兄弟们操持……”
纪岩打断她:“成立公司?站住脚就需要不少时间!前几年基本赚不了钱!”
郁襄眉毛一皱,倏地站起来,厉声道:“又想赚大钱,又想不花时间积累,还要安全,哪儿有这么好的事!趁着这个机会转型洗白,正是时候!态度摆正了,和警方步调一致,凭着我们多年积累的人脉,兄弟姐妹们都能得到保全,不再提心吊胆过日子,有什么不好!正经生意,越积累,赚钱越多,我怎么会让跟着我们拼命的手下们过青黄不接的日子!繁华这么多年积累的财产也不少,就算停下所有的生意,也不至于让大伙儿喝西北风!榛”
“富贵险中求,大伙到这道上来,想的就是赚大钱!像你设想的那样过毫无热情的小日子,他们还不如去外面打打工!”
“有小日子过,总比被丢进监狱等着吃枪子儿好。再说,他们手上谁没钱?算哪门子小日子?不过是稍微收紧点钱包而已,这样的时间也不会过多久,熬过了开始那段积累的时期,钱不就滚滚来了?这点寂寞都熬不住的人,未免太浮躁了,不管在白道还是黑道,都没前途。”
纪岩冷笑着说:“郁夫人批评得是,我心浮气躁,怪不得一直没长进。沂”
郁襄挑挑眉,优雅的坐下,又恢复了温婉平和:“我哪儿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些不安分,鼠目寸光的人呢。夹答列晓纪爷,你眼光好,如果有为了眼前利益,不惜把整个繁华置于风口浪尖的人,千万要及早清理。”
纪岩从喉咙到肚子一片火辣辣的感觉,都是被憋在心里的火给灼的。他很想骂她,可再多说,他就对号入座,成为“不安分,鼠目寸光”的人,得被清理。
目前他势力大损,支持他的人要么被郁襄不动声色的收拾了,要么倒戈相向,死忠并不多,他引以为傲的俄罗斯亲家,隔得太远,势力对国内黑帮影响不大,再说,俄罗斯也在搞类似的扫黑行动,对方自顾不暇呢。
郁襄轻轻的按了下太阳穴,咳了两声,道:“这两天降温好快,我有些感冒了,正发晕,怕传染给你,就不久留你了。”
“……”纪岩脑子也发晕,气的。
“纪岩,你放心,我会好好筹谋开公司的事,到时候还得依仗你帮忙呢。”公司哪儿是说开就开的,再说,开了之后,也有的是机会让纪岩有苦说不出。
纪岩怒气冲冲的过来,又憋出一肚子内伤出去,难受得没话说。他的副手大气都不敢出,凉悠悠的天气里,竟然出了一身大汗。
他站在电梯门口等着,谁知门一打开,郭景辰就出来了。
郁襄的心腹一向是他的眼中钉,他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这不是郁夫人眼前的大红人郭先生么。”
郭景辰回了个礼貌的微笑:“纪爷好。”
纪岩打量了下他手上提的口袋,从袋口可以看到柔软亮丽的织物,问:“这是?”
郭景辰答道:“又降温了,今早郁夫人衣服怕是单薄了一些,唐婶让人送了衣物过来。家仆不能进办公区域,我就顺便去取了。”
纪岩冷笑:“怎么,现在你还做这些跑腿拿东西的杂活?郁夫人未免大材小用了。”
郭景辰道:“纪爷言重了。能打理这些贴身的事,也是郁夫人的信任。”他顿了顿,问,“纪爷,你似乎不怎么愉快,秋天天干气燥,动怒无益于养生。”
纪岩大怒:“与你何干?你的级别,还没到能过问我的事的高度!怎么,仗着郁夫人撑腰,就不把我看眼里了?”
郭景辰镇定自若的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繁华的元老,又是长辈,我一个嫩头青什么都不懂,还得多依仗你指教。”
纪岩冷笑一声,又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定睛看向他:“依仗我?郭先生有郁夫人,还怕没前途?别是讽刺我吧?”
“哪里敢。郁夫人待我好,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敬重你。你是长辈,有很多经验可以借鉴。”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意味深长的瞥了纪岩一眼,说,“纪爷是大忙人,我就不耽搁你了。先走一步。”
纪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才踏进电梯,下楼上车之后,问副手:“他说这些话,你觉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