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还当真管不着。
疯,也是吴氏疯。
她看着自己之前撞吴氏上花瓶的那一只手,纤细苍白,搁在深色的雕漆桌面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
那一刻,当真是什么也忍不住,一下就把人按着撞上去了。
顾怀袖轻轻地勾唇一笑,看见孙连翘出来,便道:“嫂嫂累着了吧。”
孙连翘摇头:“我看是你比较累……这一大家子……”
一大家子。
原本张廷玉早动了分家的念头,却是张廷瓒来劝,靠着兄弟间的情谊来维护着这一个家。
张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
到底吴氏陪了张英那么多年,为他养育了这许多的儿女,患难之中一起走来,晚年却闹成这样,到底这个家是强撑着,还是就这样散掉,还是个未知数。
他张二说自己乃是半仙,铁口直断,可想到如今这个家会变成这样?
张廷瓒一倒,却不知还要搅动出多少的祸事来。
他不是自然死的,而是被人害了的。
这一点,陈氏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在屋里的无数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顾怀袖更是知道那背后定然是伤口。
张廷瓒是出宫之后遇害的,可到底是谁动的手?
她闭上眼睛想了许久,却知道这件事不会完。
张廷玉一直待在那儿,想必对这件事的不寻常更清楚,依着他的性子,看着寡淡,实则比谁都还重情义,即便是吴氏偏心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张廷玉那几年怎样地反抗过。
他心里想着念着的是这一大家子,也有心口软的时候,若真是那铁石心肠的人,就不会答应张廷瓒那维持着这个家的请求了。
真正为这个家付出了大心血的人是张廷瓒,可背负了最多的人却是张廷玉。
这兄弟两个,一个温润一个寡淡,却撑着整个张家。
如今一个人没了,另一个人会怎样?
三爷张廷璐已经远游在外,四爷张廷瑑还没娶妻,这一个家又会何去何从?
她只这样想着,天便渐渐地明了,东方有鱼肚白,桌上的灯盏也显得暗淡,烧了一夜怕也接近枯竭了。
顾怀袖起身吹熄了它,然后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院子里的人也就罢了,外面所有人都是肃容的一片,可是大房那边并没有哭哭啼啼的声音。
顾怀袖一问,才知道张英与张廷玉一个上朝去了,一个往翰林院当值去了。
可是大房的中堂之中,却已经停着棺木了,然而没有人哭。
只有陈氏的丫鬟汀兰满脸压抑的悲切,端着水盆往屋里走。
“汀兰,你家大少奶奶呢?”
顾怀袖问了一声,一面悲伤涌上心头,一面又觉得费解。
汀兰闷声带着哭腔,却不敢哭出来,只道:“在屋里,还在喝药。”
顾怀袖由汀兰引着进了屋,一进去就闻见了浓重的药味儿。
陈氏看见顾怀袖来了,只抬了一下眼皮,却低头继续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