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了一会儿,然后踱回座位上,淡淡道:&ldo;这一碧万顷楼老板的产业里倒尽是膏粱文绣。&rdo;
宜妃点点头,若有所思道:&ldo;奴婢久居宫中,不曾见过许多世面。不过犹记得未选秀进宫那会儿奴婢还住在盛京,关外也是没有这些精巧的东西的。&rdo;
可不,爱新觉罗家的老祖宗就是为了吃的也得杀进关内啊。
宜妃点了出《长生殿》,他们坐下听了还没一会儿,戏园子里的老板就派人来递话儿,说是想拜会拜会。
康熙眉头一皱,看向了九阿哥。宜妃也道:&ldo;胤禟,你去看看吧。&rdo;
九阿哥立即领会,起身出去应付了。
眼前宜妃不似上个宜妃对九阿哥那样偏疼溺爱,从称呼上便能看出来。而九阿哥虽然平日散漫惯了,但在康熙面前是不敢随心所欲肆意而为的。此次出门在外不仅老老实实,自幼接受皇家精英教育的成果也展现了出来,那一副仪表堂堂,凤表龙姿,使这戏园子的东家一看就是眼前一亮。
玉荣也偷着跟了出来,充当着亦步亦趋跟在少爷身后的小丫鬟。
这戏园子和一碧万顷楼的老板是个个头高大的中年男子,姓江。他穿着贵气讲究,腰间系着一条五仙骑鹿玉带,做工精致华丽,直逼宫中贡品。
九阿哥似乎并不是听了康熙的话来打发人的,反倒是阳奉阴违跟那江老板一来二去侃侃而谈,最后还聊起了生意经。他没赶玉荣走,她也就在旁边低眉顺眼地听着。
他这年分府没多久,怕是想搞事情也赶不及。听说他是个经商的好材料,皇商的名号叮当响,是名副其实的俊美财神爷。
她看着眼前这位康熙朝和珅跟江老板聊了好几盏茶的功夫,竟是越聊越投机。九阿哥嘴角含笑,那江老板更是两眼放光。
而玉荣更是笃定九阿哥一早看上了江老板这条肥鱼,以权谋私便宜行事,借此机会公私两济。毕竟康熙下榻的地方自然不能大意,九阿哥应当早就把江老板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干净,对他有几间产业和经营概况更是一清二楚。
最终,九阿哥与江老板二人约定明日去他园中再叙,届时临湖对饮,和风畅谈。
见江老板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玉荣忍不住拉了拉九阿哥的袖子。
他已是翘起了腿,背靠在座椅上,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慢条斯理地说道:&ldo;若是把今日这事儿告诉阿玛额娘,爷可饶不了你。&rdo;
说到最后,他放低了声音,目中满是戏谑,使得那句威胁怎么听怎么污。
&ldo;这可是欺君大罪,要诛九族的。&rdo;玉荣悄然弯腰靠近他身旁,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她又直起身子,笑着打量他:&ldo;九爷要拿什么收买奴婢才好?&rdo;
&ldo;当爷的福晋,爷亦在你九族之内。跟你同生共死,成不成?&rdo;九阿哥勾着笑,伸手拿住她的下巴轻轻捏了捏,又道:&ldo;爷这条命还不够收买你的?&rdo;
玉荣心中十分鄙夷:就知道他先前的谦谦君子模样都是装的,这内里妥妥还是个浪荡的。
真是死性不改。
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
过了申时三刻后,天气远没有晌午那般炎热了。九阿哥随康熙和宜妃从千佛山回来后梳洗了一番,换了身浅色团孔雀暗纹的衣袍,系白色束带,缀环佩荷包,一身清爽地出门赴约了。
玉荣正倚在廊下守株待兔。
九阿哥一推门出来,就见云鬟雾鬓的少女身着汉家女子穿的百褶蝴蝶绣裙,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垂在眼前的柳条玩弄。与此同时玉荣抬起了头,瞳如清泓,目光盈盈,直勾勾地看向他。
&ldo;怎么?&rdo;九阿哥脚步一顿,但还是弹了弹袍子,缓步向外走去。
果不其然,他余光瞥见玉荣跟了上来,还道:&ldo;奴婢得跟着爷啊,万一有人对爷图谋不轨可怎么是好。&rdo;
&ldo;你倒是忠心。&rdo;他嘴边勾起丝笑,正好夕阳的余晖晕上了这道恰好的弧度。他道:&ldo;说吧,想让爷怎么赏你?&rdo;
&ldo;那就请爷赏奴婢一个答案,让奴婢解解惑。&rdo;
&ldo;什么答案?&rdo;
两人下了石阶,穿过一间庭院,又绕过一座藤蔓做的花墙。江老板的私宅与一碧万顷楼相连,同样占据了大明湖最好的风光。
玉荣落后九阿哥半步,她仰头看向他俊朗的侧脸和弧度依旧的笑,直言道:&ldo;就是爷为何对那个江老板如此青眼有加啊。&rdo;
作者有话要说: 耍流氓啦耍流氓啦
☆、微雨燕雙飛(四)
九阿哥似乎猜到她会有此问,伸手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一物件,递到了她手上。
玉荣接过来一看,是一颗成色上好的珍珠,比莲子还要大些。
&ldo;爷从咱们那天去的那家珍宝斋买来的。&rdo;九阿哥趁她拿着珍珠端详的时候放慢了步子,目光却仍直视着前方。
玉荣仔细看了一会儿,道:&ldo;没什么特别的呀,爷买它做什么。&rdo;
九阿哥轻哼一声:&ldo;它只比宁古塔上贡的珠子小那么一点儿。&rdo;
东三省那边每年都给朝廷上贡珍珠,一年统共三百来颗,成色最好的足有桂圆大1,市面上是断断见不到的。之前玉荣还是九阿哥的宠妾时也曾收过几颗,后来都让他给做成各式首饰了,戴着还怪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