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但更应有中土黄龙,动则便山峦倾覆,大地压空,破碎的光点,不过是承不住这份重量后的,无声无言的哭泣罢了。
可这红光仅有六分像,也只敢有六分像,黄龙即应龙,是那龙身余双翅,是那横压易时代的,帝君钟离的化身。
而今他的后人,也当腾空而起,生五爪,化彩翅,飞龙在天!
这应该是个雄奇的时代,这也必然会是一个雄奇的时代。
在这三个不再是孩子的少年驾驶者三幻神闯过门扉之后,跳跃的电弧也在地面铺就的长长的轨道上亮起。
深渊审判者们微微抬起了此前伏低的头颅,化作了一道道幻影,带着刺耳的引爆啸叫声如蜂群般涌入了那已然大开的巍峨门扉之中。
于是,他们便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于是,他们便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血红色的太阳高悬在苍穹,将那零零碎碎的云雾照映得通红,红得刺目,比鲜血还要浓稠。
一望无际的旷野是极为平整的平原,入目所见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丝毫的起伏,这片大地辽阔无边,深渊世界,大抵是比他们来的地球要广大得多得多,此处的重力至少要比地球高出两三倍,不由得令人步伐沉重,脚步深陷。
但深陷的脚步踩踏的并不是在回溯中所看到的污浊泥泞的土地,下方的地面干净、坚实、厚重,大地之上还覆盖着一层能够淹没一个成年人的零碎杂物。
那是骨骸,无穷无尽的骨骸,失去了血肉之后,死者遗留下的,它们曾经活过的最后痕迹。
这本应该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但如果将地点放在了深渊世界之中,这件寻常的事情就变得极为不寻常。
对于恶魔而言,不论是同类鲜活的血肉还是腐败的骸骨都是能够吞入腹中让他们大快朵颐的能量。
是食物,是它们蜕变身躯,从蚍蜉虫豸成长为不可一世魔神君王的食粮。
这里的残酷已经不能用弱肉强食这种词汇来描述,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地每一处都是厮杀的战场,不论面对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食物还是本世界的同类,它们都不会有丝毫手软的成分出现。
人眼中的骸骨,就是它们眼中饱腹的食物,这个世界中,从来没有浪费这么一个说法。
更何况,在这深渊世界中,脚下的大地好似也有自己的生命,整个世界都是孵育恶魔的温床,它湿润、泥泞、却又有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温暖,不断的孵育着生命,并将它们毫不留情的送去无尽厮杀的尸山血海之中。
这些堆积了许久,甚至都开始粉化破碎的骸骨,是真的异乎寻常的存在。
但少有人将目光落到地面上,不论是罗恩也好,还是钟离翁加也罢,甚至是后续随着他们进入其中的深渊审判者也一样,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出口门扉的右侧,在那里,有个送入天际的庞然大物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座山,一座异乎寻常,违反了他们全部认知的“山”。
或者说那是‘一朵山花’。
不是上山的花朵,而是如同花木一样盛开的高山。
血日洒落的红光被那盛放‘花瓣’遮蔽,耸入了天穹的巨山撑开了天地,如同琥珀般半透明的晶黄色山岩是构成山峰唯一的材料,但点缀这朵巨大山花的却有许多颜色。
在撑开天穹盛放的花瓣中心,有着笔直耸立的‘花蕊’,和下方的主干相比,花蕊的细丝就像是插在十数人合抱的木墩上的纤长细小的牙签一样。
花蕊密密麻麻的有数百根,但每一根花蕊的顶端都有着大小不一的点缀。
那些点缀远远看去有的硕大如葡萄,有的微小如芝麻,有的泛着如骨骸般的莹润白光透着一抹血日的血色,有的黑如粪球,滴滴答答的淌着粘稠的黑汁。
那都是些不是人的古怪生物,就算其中卖相最好的白里透红的骸骨,都有着怪异的外形,或是生长着两三对手臂大腿,或是不成人形,满是犄角与獠牙。
无一例外的,那些被悬挂在花蕊顶端的装饰物,都是死去很久,变得干瘪、腐烂、了无生气的恶魔尸骸。
或许,应该称它们是深渊世界的真正主人,统帅一番恶魔的魔神大君吧。
人们有些怔怔的看着这朵山花发愣,入目所见的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超出了数千份应急预案所计划预想的界限。
“我们。。。。过去看。。。。”
罗恩刚刚开口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他自己打断了,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而是他看到了那山花处遥遥的飞出了一个虚影,介于实体与虚幻中的,类似于幽魂一般的奇怪虚影。
那是个人形,是一个穿着翠绿色袍子,面容苍老,须发皆白的老人的影子。
这不是任何一位白银时代的守护者,是他们从未在资料中见到过的极其陌生的面孔。
可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刹那间这幽魂就跨越了数十公里的距离来到了他们不远处,这苍老的人脸便看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那老人小心翼翼的从绿袍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不过鸡蛋大小一只手就能握住,在瓶子里还有浅浅的一层药剂,甚至都不够一口的量,老人拧开了瓶盖,随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