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娘娘腔‐‐这样的形容安在那样惊才绝艳的一个人身上,还真是有些不合适。
&ldo;如果真如你所说,卢千里就是一颗棋子,很危险地棋子。我总觉得你错了。&rdo;以前的时候,阮尽欢是怕雁流水的,可是自从知道他一定会走之后,以往的那些复杂的感情全部被丢开,有时候话说开了,反而一切都好了。
&ldo;错没错,人在局中,你我皆非观棋人,又如何知道?对与错,有时候不是那么分明,对我个人是错,对天下……却可能相反。&rdo;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雁流水,语气甚至都是很轻松的,可是说到&ldo;天下&rdo;这个词的时候却不知为何顿了顿。
也许这个场面显得好笑,在山贼窝子里,两个山贼头目一站一坐在房间里,将话题扯到了天下。
阮尽欢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雁流水这个人,跟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遇到的所有人,也都跟雁流水不一样。
&ldo;你何必让自己背上那么多的包袱?寨子里的这些人,何必理会……&rdo;惜命的阮尽欢淡淡地想,他惜的是自己的命。
雁流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太大的惊讶,他知道阮尽欢固然喜欢寨子里的人,可是该放弃的时候却不会手软,只是他也知道,阮尽欢不是真正的冷血,他是一个很容易后悔的人。&ldo;我有处理方法的,后患……自然是要少留。&rdo;
此刻的阮尽欢还不知道雁流水这句话的意思,等到天亮了天又黑,他知道了,才会真的懂,雁流水到底是怎么想的。
&ldo;可是我好像给你留了许多后患。&rdo;阮尽欢有些心虚地一摸鼻子。
&ldo;说吧。&rdo;阮尽欢惹事的本事雁流水这两年早就体会过了,也许会是一些很严重的事情,但事情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ldo;我中了他下的三月阳春之毒,用半真半假的火药配方换了半颗不知真假的解药。&rdo;真真假假之间,阮尽欢没被自己绕糊涂还真是奇迹了,他其实相信那半颗解药是真的,毕竟溪断湖边于羡的话并不像是扯谎,可是于羡也说自己不喜欢说谎‐‐就在那一夜他从雁流水的屋子里出来,在梨树下的时候‐‐然而他多半还是说了谎的。世界上最好的谎言就是半真半假,他曾经教过小扣子他们的东西,现在不知是不是一报还一报又倒了自己的身上。
&ldo;我知道了。&rdo;雁流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ldo;江北青岚那条你我都知道的玉矿下面,藏着我之前留下的东西,兴许对你有用。你是不合格的,就像薛忘音不是合格的江洋大盗一样。我的那些伎俩,你不是看不上,你只是对我恨意未消吧?用不用,全在你。&rdo;阮尽欢笑一笑,坐久了,腿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格外痛苦,他恢复了在平素嘻嘻笑笑的作风,疼的时候就龇牙咧嘴,摇摇晃晃地就准备走,&ldo;雁流水‐‐我还是只愿意喊你这个名字‐‐走的时候,记得告诉我。&rdo;
雁流水也不知那一刻萦绕在自己心头的是什么,阮尽欢的语气,似乎从未如此温和过。有些东西很快地从心底流淌过去,抓也抓不住。他怔了许久,待到想起回答的时候,阮尽欢已经走出了门,帮他重新合上。
走的时候,不远了吧?
为何是告诉他,而不是跟他一起走?
雁流水坐回榻上,轻轻笑了一声,原来阮尽欢果然是最怕麻烦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再过两章老衲就会被打死或者被口水淹死……
☆、第三十章冷血
第二天早上,雁流水在饭堂宣布了山阳县丞将率精兵来攻打财神寨的消息,整个寨子里的山贼都愣了。
只有雁流水他们当家的这一桌上,雁流水依旧稳坐如山,于羡平静似水,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颜沉沙像是还沉在宿醉留下的痛苦中,看上去有些憔悴,心不在焉。薛忘音是江洋大盗,大场面早就经历过许多,这一点又算得上什么?他已经是下过几次大狱的人了,再下一次去思考思考人生的意义似乎也挺有意思。至于阮尽欢自己,昨夜已经从雁流水的口中知道了消息,自然不惧。
下面的山贼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怕,有人说打,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寨子里虽然多的是山贼,可是很多都并非恶人,只是为生计所迫,现在山阳县丞可是朝廷的人,带兵来剿匪岂有一击即收之理?怕是会不死不休,财神寨已经是危在旦夕,直如累卵。
吃过饭回自己院子的时候,不出意料地,薛忘音叫住了他一起走,颜沉沙却不知去了何处消失了踪迹。
&ldo;你有话要说?&rdo;阮尽欢很了解薛忘音,一见他向他走过来就知道他准备干什么。
薛忘音不介意自己的想法被他看穿,如果是阮尽欢的话,这些本就无所谓,除了阮尽欢,世上可能也没人能这么了解他了。&ldo;昨夜你知道了这个消息?&rdo;
&ldo;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昨夜才知道这个消息的。&rdo;阮尽欢不答反问。
&ldo;昨夜我是看到你从雁流水的房间出来的。&rdo;唇角微微弯起来,手指却拢在袖中,一把柳叶似的小刀在他指间无声而飞快地转动着。
昨夜他亲眼所见?阮尽欢一扬眉,双手扣在脑后,身子往后仰,迈着八字步走得格外滑稽,引人发笑,可是薛忘音看着却不笑了。
&ldo;你很闲?&rdo;
&ldo;很快就不闲了。&rdo;丢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薛忘音第一次用那种阮尽欢很难猜透的表情对着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