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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将手伸出来给2（第1页）

他轻轻叹了口气，从胸口摸出一方帕子递给我。我微感惊讶，便抬头直直盯着他看，却见他淡然一笑道：“接了罢！”

我闻言不由自主伸出去接帕子，却被他一把拉住，他将我手上的袖管往上一捋。我十分害怕，原本服用那药丸后四十九天内，我手上的肌肤长有黑斑，下人必定也已经将此事告知他过的了。若此刻让他看到我的手臂，便会知道我身上黑斑已经隐退。情急之下赶忙将手缩回，他也不强求，将帕子轻轻放在我跟前。

却见他皱眉道：“你何必这样做？”

我不解他的意思，惊愕地睁大双眸。他却并不看我，将目光移到别处，此刻的他，一如第一次见面的他，眸中尽是说不清的愁绪情殇。

“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许久，他回头望了望我，苦笑道，“你总担心我会欺负你是不是？”

我泣如雨下，一时望着他不知作何表示才好，摇头也不是，点头亦不是。

“你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他缓缓道，“你不离开的话，我亦不会行些禽兽之事。”

话毕，他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在打开房门一霎，又回眸望向我：“若我不放你走，难不成你是要一直这样装疯卖傻么？”

我大惊，难道他已经疑心我了么？彼时，心里虽这样想，面上却不露一丝惊讶。

见我半晌未有动静，他便也什么都不说，忽听闻有人往这里跑来，像在等他的吩咐。

“你去叫平日里与她最近的两个丫鬟照顾好她吧。她已经疯了，这几日雪太大，大约要在此停留半月的了。这几日嘱咐下人，每日只送些饭菜来给她吃，伺候好她的起居，她若不喜你们靠近，你们亦尽量顺着她！”他欲言又止，仿佛在思索什么，半晌，终于长叹了口气道，“她的病，过些日子也能好……”话毕，直至听见他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我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去的日子，除碧云和紫云儿二人来照顾我，其他人都不进来房间。偶尔，我听到有些刻薄的人在门口说平添了我这个包裹，倒惹人心烦。

紫云儿生性简单，她本来就可怜我的处境，听这样的话，十分生气，却又奈何不了。那个碧云，见我又疯又傻，亦逐步的不耐烦起来了。我也识趣，想她们的处境，对于我这样的人，确实也难为了她们。

只是这些日子，我并不让她们靠近我半分，每每她们欲靠近，我便四处躲闪。她们想给我梳妆，我也都不让，反正见我已疯了，傅麟郡先头又有吩咐，她们也并不强求我什么。

那日夜间雪下得非常大，片片皆如鹅毛一般，且连续下了二天二夜，厚厚的积雪堆在外头，竟将门堵得结实。

那明军队伍本就浩大，又遇这样天气，行路便非常困难。要是这积雪十日内不化，已不是单单停留半月那么简单了。傅荣命众人将七盘关通往襄莨城的路面积雪铲除，以便与城内连通，防备万一行程延后，好解决粮草之急。军中队伍说十分壮观，但那襄莨城与安营之处亦有二百里远，要想铲除五尺厚的积雪，不是易事。军中粮草只够维持刚好十六日左右的军需，按目前状况，必定要延后行程。为防万一，他下令每日减少粮食用度，众人本是为了休憩数日而作停留，现在不仅不能休息还要不停铲雪，个个叫苦连天。

且说自我装疯后，傅麟郡便极少来打扰我。偶尔他从门口路过，亦不说话，只沉默良久，便问一句：“她可好？”每每此时，我竟都会心里一动。

药效一过，我已能开口，只每每无人之时对着申妈妈说些话儿，在人前依旧是作先前的哑口之状，怕引人注意。

恍惚中，有阴风阵阵袭来，我朝外望去，却是父皇正从门口进来。他行至床边，笑拉着我的手道：“我儿，父皇离开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我心下一动，紧紧抱着他，呢喃道：“别走……”恍惚中，他还是那般疼爱我，仿佛我还是那个年方二七的女孩儿，什么都不曾发生，我还是可肆意在他坏内撒娇……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立起身来，眸中似有不忍：“如今我二人阴阳两隔，你自己一个人好好过罢！”我亲见他身影越飘越远，怎样都拉不住。

彼时，我泪如雨下，坐起身来，忽一眼瞥见有人自门口进来，身形依稀是他。我擦干泪水一把将其死死拉住，再不肯放开。他一语不发，伸手轻抚我的肩膀。彼时我满心凄苦，此番情形，在他稚女眼中，未有比这更让人心安的了。只迷糊中，我止不住恸哭，哭完了又睡。他安抚我躺下，替我掖好被子，一如幼时……

好一个美梦，倘若我不曾有醒来，亦不会如此失落！

一睁开双眸，先头的情景不再。醒来，我依旧是要披头散发，装疯卖傻。方才那一切，似是真却又是假。若我从此只活在梦中该有多好，此生只愿与家人一起，万事皆可摒弃的了。为何国与国之间要有这些多的争斗，只弄得人流离失所，生死相隔。

时刚欲起身，无意之间觉得身后冰凉一片。我一摸，才发现枕头上可都是我刚刚流的泪水，不免轻叹一口气，原人在梦中亦是会哭的。

那日傍晚，傅麟郡遣人来叫我过去。

彼时申妈妈不在这屋子里，紫云儿便来拉我。我心下一慌，挣脱了躲到角落里。她已然习惯，知道我虽然已经疯了，却并不伤人。她过来替我披上一件外衣，轻抚我的肩膀，如此温润可亲，倒叫我不忍反抗。我低眸不语，她无意之中替我抚了一下右边的头发，低低“呀”了一声。

那边碧云问她怎么了，她忙推说自己不小心眼里进了沙，续而假意揉了揉眼睛。那碧云笑说她傻了，这屋子门窗都关得这么结实，哪来的沙子。

从那****疯了后，除了申妈妈我从未让他人靠近我半步。这次紫云儿替我拢了下头发，必定已经发现我右面的黑斑不见，幸好她并未点破，只是我再想瞒她便不行了。

明军安营之处，乃是当地一众石头磊成的房子，虽说依山而建，却还是十分精致。我不了解东明国的习惯，这处房子所在之地，十分偏僻，想必是当地官员专为行军之人而设？傅军将士人口众多，除了几个领头的，其他人都是安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

我走进他的门口，他正在拿着笔，看不清楚是在写字还是在画画儿。以前有听丫鬟说他平日里便喜欢吟诗作赋，难道这样的行军，他还把些笔墨书籍随身携带，安静下来还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么？

当日我装疯之时，他说过的话令我好奇，想来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双眼。索性，自进他屋后，我便什么话都不说，只怔怔站在那里。

他见我到了，将笔停在了半空中，看着我半日不动。此刻，我自知猜不透他，只好低了头。他将笔放下，命令房内所有的人都出去，只留我在那里。

我正迟疑间，他微微一笑道：“你过来罢！”我心内害怕，只不愿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