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何尝不是如此?
她向来以为,世事多变、祸福无常,即便衣衫褴褛、胼头跛足,也应壮阔高歌,长啸天地之间。
即便离别、疾病、贫穷,种种苦难无可避免,但自哀自怜、屈服怨念的确于事无补,苦难再深,可只要永不放弃,总会有绝处逢生的希望。所以,只要生活尚有一线希望,就应拿出殊死搏斗的精神抗争到底,生亦生得倔强不屈,死亦死得坦然无憾。
生命至美,无上尊贵,这是《天鹅之死》的精神,亦是我们对生命最有敬意的回馈。
正神思游远,飘渺无端时,靳豫双手猛然施力,只听一声闷响,便接上了她脱臼的脚踝骨骼。
痛不可言。
江意映紧咬唇瓣,嘴唇都被咬出血来,可她却硬是连一声都没吭,忍痛力超乎寻常。
靳豫眉头微皱,脸色极冷,见她如此,他温热的掌心又探了出去,在她脚踝处轻轻抚摸,似是给她鼓励,又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好一会儿都不见停。
江意映浑身不适,正要开口。
他忽然问:“饿不饿?”
她淡淡地摇了摇头:“不饿。”
知道他们要出来露营,阿姨特意做了几样可口点心,又煲了参汤放入保温桶让他带了来。
轻轻放下她的脚,便起身去一旁的溪水边洗了手,再回来时,他将参汤盛入便携的搪瓷小碗,放置一旁晾着,又拿了点心来递给她。
“不用了,谢谢。”
“不吃东西明天哪来力气走出去,要我抱?”
将点心放入江意映手中,他微弯了腰进入帐篷,拿来毯子披在她身上,将她包裹严实。
六月初的山谷深夜,还有阵阵寒意,女子素来体弱,最受不得寒。
自包中取出小型便携医药箱来,他用棉签蘸着碘伏,打算为她消毒。
刚刚在查看她脚踝时,发现她脚上有些被枝条厉刺划伤的痕迹。
在她转头的那刻,发现她颈后亦受了伤。
见他拿了棉签靠近,她低声推拒:“真的不用,谢谢。”
他闻而未闻。
江意映侧身闪避,极力回绝,可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拉来身前。
她的脖子线条流畅,修长匀称,自有一种大美无言的骄矜高贵之感。
以致于颈后那几道伤痕,形同于摧毁艺术品的可恶存在。
彼此靠得太近,她心头万般不适。
而此刻又置身于夜色深深的寂寂山谷,万物形同无物,参天古木、潺潺溪水、啾啾鸟鸣似有默契地在这漆黑暗夜中隐而不见,连横穿而过的猎猎风声都掩不去他的气息,她耳畔只余他清浅的呼吸,灼人肌肤。
江意映敛神侧目,望向这漆黑的山谷,试图冷静。
靳豫手执棉签,一道道滑过她颈后伤痕,为她消毒,动作轻柔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