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电报中的&ldo;一号&rdo;是各行动小组的指挥部,这个命令的意思是:部队搜查行动将于今天十五时开始。大约一小时之后,部队搜查行动的散兵线将到达此地,届时,他们的埋伏点就没有用了。不过,他们这个埋伏点同另外八个埋伏点一样,可能在这之前就失去意义,因为只要部队把森林一包围,就没有必要设任何埋伏点了……
看来,将军和波里亚可夫未能使部队行动推迟一昼夜。内务部副部长,那个高加索人说对了,从莫斯科来的人是一贯正确的,因为他们了解在地方工作的人所不了解的各种情况……副部长多么盛气凌人地叫喊道:&ldo;你们不会有明天的,不会有的!&rdo;
&ldo;太令人扫兴了……还不只是扫兴……简直太糟糕了!……但是,你已经做了你能够做的一切,所以你可以……你应该睡一会儿!……放松吧,睡吧,&rdo;阿廖辛在心中说服着自己,&ldo;你不是很想睡一会冉吗,你已经觉得眼睑沉重,忘掉一切吧,放松些,睡吧。你应该……你必须睡一会儿……&rdo;
第75章警备司令助手
他的情绪越来越坏了,尽管他想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处之泰然,平心静气地对待一切,但他办不到,他越来越心烦意乱。他一会儿踱来踱去,一会儿坐在铺了一张报纸的树墩上,但他未能平息心头的怒火,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这是七月里父亲送给他的&ldo;卡兹别克&rdo;牌香烟),他是那么想把香烟留到晚上,留十支也行……为了表现一下。他还从未有过这么好的一双新皮靴,但由于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它们已经湿透了,变得沉重了,于是他心痛地想道,皮靴干了以后将会变得多么难看,他在考虑,用什么油擦皮靴可以防止变形。
反特局军官的这位头头,阿廖辛大尉,用装食物的口袋当枕头,已经睡熟了。在他旁边,在白桦树下的另一件雨衣上面,有一个上尉一直在睡觉,他依然鼾声不停,穿着一件有一块大补丁的脏军衣(警备司令助手没看见他的脸,所以没想到这就是在城中因未向他敬礼而被他喝住后故意装傻的那个上尉)。准尉戴着耳机坐在发报机旁,因为无事可做而在读一本已经很破旧的书,这本书的封面是重新裱糊过的,上面画着一些图解公式,可能是一本有关无线电技术的书。最后,那个口吃的中尉,想阿廖辛一样把装手枪的皮套从背后拉到肚子上,沉默着,聚精会神地在草地上走来走去。还要待多久呢?
警备司令助手越想越觉得周围的一切实在荒唐已极。为了三或四个微不足道的敌人竟惊动了甚至不是几百,而是几千名官兵。在战争期间他已习惯于敌强我弱这一力量对比情况,因此现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想起两年前,四二年夏天,在柯切里尼克沃区,即在斯大林格勒城下的那一次战斗。他的连只有十九个人了!他们保卫着一口水井,一口普普通通的水井。在草原里,水井是很宝贵的,为了水源常常要进行残酷而又决死的战斗。被太阳烤得干枯的小草……闷热……尘土飞扬……憋得慌……为了赶跑他们,德国人便放火烧草原……火舌和呛人的滚滚浓烟从三面包围了连队的阵地。敌人(一个全员的步兵营!)利用这片烟幕向他们发起了进攻。而他们连队却只有十九个人,两架重机关枪和一台反坦克炮……
德国人根本就没打算在对面放火,因为刮的是西风。现在,火焰和浓烟往他们连队这边扑过来了。德寇不断地用迫击炮和野炮打他们。弹片和火星一起落在战壕里。浓烟是这样刺鼻,大家只好戴上了防毒面具……皮带都冒烟了!战士们双眼红肿……皮肤也红肿了,而且起水泡了……有四个人已经双目失明……身上的军服也开始冒烟了,热得烫人,但大家仍在坚持!……不是坚持了一两个小时,而是一天一夜以上!
第二天黎明时,德国人派来了坦克。有三辆坦克被击毁了,但第四辆坦克冲到后备战壕,那里都是重伤号和双目失明的战士,正是他们把第四辆坦克也炸毁了,他们与坦克同归于尽……这位阿廖辛是否看见过,那些什么也看不见了的重伤号抱着手榴弹往怒吼着的坦克的履带下面跳过去的情景呢?!
那天早晨,大尉(当时他还是中尉)又失去了六名战士,但他同剩下的人一起保住了水井。当接到撤退的命令时,同他这个已经两次受伤的指挥员在一起的只有三个人了。只是在用一束反坦克手榴弹炸毁了水井之后,他们才撤了下来。那时,谁也没象教训一个小学生那样教训过他!谁也没有纠缠不清地要他提高警惕!……而那场争夺公路岔道口的难忘的战斗呢?……还有许多这样的战斗哩……那是些多么残酷的战斗啊!那是些决死的战斗!都是一些难以形容的苦难!即使敌人的力量多四倍、九倍、十四倍……我们不是靠人数作战,而是靠本领作战!这是从战争一开始就为全军所信奉的法规。这是作战部队的,而不是反特局军人信奉的法规。他们既不怕浪费物力,也不珍惜人力,而这一切又都是在前线各部队人员极其缺乏的情况下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