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哪里哪里,这么简单的工作,只要手脚没毛病,谁都干得来。&rdo;
&ldo;不过,您以前可是在学校当老师啊。&rdo;
&ldo;啊,听公司里的人说的?&rdo;
&ldo;偶然听说的,不是有意调查您的履历。您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工作呢?&rdo;
&ldo;嗨,怎么说呢?调戏女学生,犯了错误。&rdo;
&ldo;别开玩笑了。&rdo;绫女笑道。
浚介也自嘲地笑了。 棒槌学堂&iddot;出品
冰咖啡送上来了,连一点儿咖啡的香味儿都没有的咖啡。这个咖啡馆很不怎么样,但绫女身旁摆着的蔷薇花并不比别的店的逊色。
&ldo;孩子今天没问题吗?&rdo;
&ldo;怎么?&rdo;
&ldo;你每天都是急急忙忙地往家赶……&rdo;
&ldo;我叫他每天放学以后在公寓的管理室等我,不要紧的。&rdo;
&ldo;伤还没好吗?&rdo;
&ldo;好了。肿也消了,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孩子一个人在家会感到不安的。&rdo;
&ldo;你就一个孩子吗?&rdo;
&ldo;也许真正感到不安的是我自己……&rdo;
浚介听到这话,心里产生了某种期待。
但是,心事重重的绫女抬起头来,看着浚介问:&ldo;巢藤老师,您是不想再回学校教书了呢,还是想当一段时间的临时工再回学校教书呢?&rdo;
&ldo;不回学校了,回不去了……&rdo;
&ldo;那您没考虑到别的学校去?&rdo;
&ldo;没有学校会录用我的。说起来是个老师,其实也就是个教画画儿的,派不上大用场。而且……我希望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儿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问题。&rdo;
&ldo;什么?&rdo;
&ldo;啊……这样对我自己也许会有好处的。我是个理想主义者,以前只知道对别人说东道西,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应该对自己负起责任来……&rdo;浚介淡淡一笑,把咖啡端起来正要喝,附近突然传来一阵调门很高的笑声,不由地停住了。
那是四个女高中生,大概是刚刚参加完结业式,跑到咖啡馆里来轻松一下吧。她们看着画在笔记本上的画儿,大笑着。那似乎是一幅人像素描,刹那间浚介眼前浮现出亚衣画的那幅画儿,连想都没想就堆绫女说了一大堆。
&ldo;有些高中生是非常苦恼的……我虽然不太清楚她们为什么苦恼,但我知道她们是非常纯洁的,她们为了追求一种纯粹的人生在那里苦思苦想,使自己陷入一种痛苦的境地……面对严肃的人生问题,有的躲了,有的逃了……她们不躲也不逃,结果被严酷的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来……如果有人理解她们,支持她们,会使她们的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可是,做父母的也好,当老师的也好,都不懂得应该怎样理解和支持她们,以为这些做父母和当老师的都是人生的逃兵!现在突然面对孩子们提出的问题,除了惊慌失措地瞎咋呼,别无所为……这边惊慌失措的当儿,已经有一个孩子死掉了……不!两个……也许更多……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为孩子们做些什么,但我已经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有问题的……&rdo;
浚介看见附近那几个女高中生继续往人像素描上画胡子,画皱纹,素描变得越来越不像人样子了。他盯着那幅素描继续说:&ldo;也许你会认为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装作有童心……其实我倒是觉得中学时代就把应该具备的童心扔掉了……在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流行的情况下,在认真地活着就会被嘲笑的情况下,在整个社会都为金钱而忙碌的严酷现实面前,我早就不把应该具备的童心放在眼里了……现在,在那些极度苦恼的学生面前,我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力,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不过,我开始意识到应该对当前的潮流说&lso;不&rso;了……就算除了被卷入潮流别无选择,也该考虑一下自己在潮流之中应该怎么流了……&rdo;
嘎叭一声,玻璃杯里的冰爆裂了。浚介笑了笑,把脸转向绫女,&ldo;对不起,净顾了一个人在这儿瞎叨叨了。&rdo;
&ldo;看您说的,我很高兴听您说这番话,最近几乎听不到年轻人说这种认真的话了。&rdo;
&ldo;什么什么?你跟我叫年轻人?&rdo;浚介寻找着开玩笑的字眼说,&ldo;你是不是正在跟一位老先生谈恋爱呀?怎么说话老是显得老气横秋的?&rdo;
绫女苦笑着,没有说话。
浚介恢复了严肃的面孔,&ldo;咱们言归正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放下孩子不管约我出来一起喝咖啡……&rdo;
&ldo;……其实呢,我不想辞了这份工作,我想尽可能多干一段时间。&rdo;
&ldo;那就干下去嘛!&rdo;
&ldo;巢藤老师,请您继续干下去,您真的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rdo;
&ldo;既然冬岛女士发话了……&rdo;
&ldo;求您一定干下去,宫地老人一个人干不了。&rdo;
&ldo;……一个人?&rdo;
&ldo;我想辞了这份工作。&rdo;
&ldo;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