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晏不是没有察觉到那异样的目光,只是不想说破,真正需要人同情的真正的庄晏,早就被晋王妃派去的妈妈在庄子上磋磨死了。但凡当时傅侧妃母子动点恻隐之心,也不会让王妃那么顺理成章地撵了庄晏出去,然后客死异乡。她虽然与那个庄晏素未谋面,但这小半个月在王府备受冷待、无人问津的遭遇,也让她替这个女孩儿不平!
不一会儿,庄晏收了手,又坐回炕上。
何氏抚着小腹笑道:“看你这么稀罕这个孩子,将来我一定教他孝顺姑姑。”
庄晏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嫂嫂不嫌弃我没见过世面就好。这可是咱们王府里第一个孩子,我心里也特别欢喜。”
何氏笑得更加温柔,是啊,王府里的第一个孩子,世子妃先她成婚半年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人家都说老人爱孙,若是这个孩子得了王爷喜欢,不愁没有个好前程。
何氏道:“等二弟妹再添丁,你可不许忘了你这个侄子!”说完又捂着帕子笑起来:“想必不等我生产,你就要出门子了,哪里还能在府里等到小侄子?”
这话不无道理,就算晋王妃再怎么厌恶庶长女,也不会让她挡在前面,而误了自己亲生女儿的婚事。
庄晏故作羞涩地笑了,心下却警铃大作。
姑嫂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庄晏就亲亲热热地送了何氏离开。
又过了几日,晋王派人传话说要庄晏去书房说话。
庄晏心里嘀咕着,不知道王叔这次又想起什么好玩的,手里也不闲着,把账簿锁进匣子里扣好,才叫白芷:“你去箱笼里找找,拿来上次我给王爷做的那件紫灰色暗云纹织锦长袍,哦,还有那双鞋子。”
白芷应了声,急忙收拾东西。
主仆几个穿戴好了,才往书房走去。
别说庄晏从未来过王府的书房,对这一带的路不熟悉,庄晏平时一心一意闷在慎园里,王府里大多数地方都没去过,只好跟着引路的小厮一直走。那小厮七拐八拐后,引着庄晏走到一片湖边。
庄晏留心看了看,那层层叠叠的太湖石上隐约刻着陶然亭几个字,心下了然,此地一定是晋王平时吟诗赏月常来的小东湖了。便问道:“怎么来这里,不是说王爷在书房等我吗?”
小厮低头回答:“王爷在那假山上有处琴室,名坐忘轩,此刻就在那里等姑娘。”说罢,就飞快地走了。
白芷道:“姑娘,这事透着诡异,小心有诈。”
庄晏也慎重起来,却不打算回头,她是个遇事迎难而上的人,就算知道有诈,也想一探究竟,彻底把事情解决了。
主仆三人爬上了假山,却不见人影,寻寻觅觅了许久也不见坐忘轩,忽然此时,一道悦耳的琴声传来,影影绰绰,仿似从湖心中传来。
庄晏与白芷白芨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白芷练过武,耳朵灵敏,附耳悄声道:“姑娘,是从假山下面传来的声音。”
庄晏定了定心神:“随我去看看,不管有什么牛鬼蛇神都要把他揪出来。”
三人一路循着琴声,在漆黑的假山洞中拐了好几个弯,仍然离那琴声有一段距离。
忽然琴声停了,一阵脚步声缓缓逼近。
庄晏只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青衫男子拈着一道火折子直直望进她的眼睛。即使只有微弱的亮光,也不难看出来人是个仪容俊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