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可悟了?&rdo;
&ldo;是,我日日处于山中,接触自然,了然与世俗,该返璞归真。&rdo;林皎修养得当,穿上一袭道袍,如亭中绿竹,秀逸有□□,纤细柔美,刚强不败。
&ldo;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rdo;洛神赋中的一句话,美人远观之下,如朝阳彩霞,使人急迫。
&ldo;你姓林,为师予你一皎字,以得新生,以勉将来。&rdo;
赤杨道长颇为郑重的抚了抚她的女冠,叫她,&ldo;林皎。&rdo;
眼眶里盈满泪水,执意不落,她不是信佛之人,却不得不相信,命运回转,她,依旧是,林皎。
梦里回到了瘟疫后的宁静村庄,夜里有犬吠声时常嚎叫,她前方站着里正与执事,同她讲道理,&ldo;林皎啊,你今年已经十五,又是个新寡妇,你原先村子里的人都没了,即便你能在我们村子安下家,你有本事生活吗?&rdo;
见小姑娘唯唯诺诺的只知道哭,一旁的管事妈妈上前劝道,&ldo;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刚才是不是我救的你?&rdo;
那妈妈刚才见有个屠夫调戏小姑娘,上前搭手救了下,可巧。
见她松动,拉着软绵嫩滑的小手,一看就是在家中不长干活的,又难得的长相不那么艳丽,浑身一股子纸张味儿,府里就缺这样的,再接再厉说,&ldo;我们大老远的,就是想找些身家干净的,性格善良的,主子好伺候的很,每月还有月钱,不愁吃不愁穿的,挺好的事。&rdo;
小姑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爹爹说了,她要进京去找找娘亲。
&ldo;那你叫什么名字,让执事大人给你登记下去。&rdo;指了指前方的条形木案,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她有些紧张,眨了眨眼睛,盯着执事手中的毛笔,声音婉转好听。
她说,&ldo;我叫,林皎。&rdo;
醒来后,枕巾上一片濡湿,脸上仍有未干的泪水,随意擦了把,抬头看眼窗户外头,一片雪白,该是昨夜下了雪,几个小点的师妹童心未眠,开门时灌进来大把大把的冷白气,手里抓着雪球,放到已经熄灭的炭盆子上,听着刺啦刺啦的融化声,混合着小姑娘嘻嘻哈哈的娇笑声,温暖惬然。
&ldo;师姐,师傅她们还没回来呢?&rdo;其中一个齐耳短发的小姑娘,瞅着她醒了,端碗热水靠过来,有些担心的问。
林皎把脸正面对着她,说话一字一顿的,&ldo;再等等,要是明天还没回,我就下山去看看。&rdo;
小姑娘恩了身,笑的甜甜。
林皎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丫头也是个命苦的,年纪小小就被扔到大山里头,她捡到的时候奄奄一息,师傅用了好多药材,还是落下了残疾,耳朵再也听不见声音。
冬日里,天儿短,外头下了整天的小雪,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这帮孩子们终于知道冷了,个个都不出屋,拿了储藏的红薯放到炭盆里烤了,中午和晚上都吃这个。
林皎咬了口黄橙橙的瓤,烫的缩了缩手,吃了个中个儿的,开门看了看远处的天儿,浓黑乌突,看样子,师傅是看了天象才没往回赶路,明日还是要下的。
果真,第二日一早又飘起雪花来,她如今的水准都快赶得上师傅了,回来指定得跟李婧显摆显摆,她那二半吊子,啥也不是。
晌午雪停了,林皎不放心,嘱咐了比较大的柳沅,让她看顾着妹妹,装了袋干粮,拿着秋天做的拐棍,换上双油布棉鞋,又嘱咐一遍,让她们夜间锁好门,谁来了也不让进,饿了就自己做点吃,注意用火,别烧着了东西,临睡前挨个检查一遍妹妹们,看看有没有发烧咳嗽的,多喝点热水
柳沅一一应答,又让她小心点,要是山上雪太深,就赶紧回来,拿着棍子做好记号,别又走丢了去。
真是个小唠叨,几百年前的糗事也拿出来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絮叨中,走出了山门。
回头看了眼道观的牌匾,已经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改日还是摘了吧,别砸着她们。
深山上的雪,厚又宣,一连串的脚印看着特别有喜感,林皎拄着拐棍慢腾腾的,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县城。
第34章叁拾肆章
临街的路上,有莹黄的灯光透出来,走了几十里路,林皎觉得手脚都冻的僵了,在门口的空地上跺跺脚,跨进门。
药铺里,刘掌柜正在清点,听见脚步声,头都没抬,吆喝道,&ldo;关门了啊,明日赶早。&rdo;
&ldo;打扰施主片刻,我家师傅与师姐可曾来过?&rdo;林皎两手相抱,举于胸前,行了个抱手礼。
&ldo;是位道姑啊。&rdo;百姓一般对于入道之人比较尊重,尤其赤杨道长有一身精湛医术,于后宅贵妇颇有地位。
&ldo;前日来过,被城主夫人请了去。&rdo;刘掌柜正了身上,又问,&ldo;道姑赶路辛苦,我家婆娘做的热乎饭菜,留下吃顿便饭,再去城主府吧。&rdo;
他们时常打交道,知道观里窘迫,故有此一言。
林皎提着的心放下,那位城主夫人确实不好糊弄。
&ldo;无功不受禄,既然已有师傅的消息,贫道这就走了。&rdo;林皎看着堂中化了雪水的黑脚印,颇为歉意。
刘掌柜见人走远,唉声叹气的抚了把胡子,学徒不懂,问,&ldo;师傅为何如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