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闻华景笙的话,身子往前一倾,暴露在灯光之下,银发灰瞳,高粱粉唇,整个五官深邃而高挺。因为年长,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十分明显,但是却丝毫不损坏他风雅的气度与出众的神采,以蹩脚的中文说道:“华,你不要着急,这么好的茶,你怎么不尝尝,中国真是一个充满了神秘与奇迹的地方,你看神奇的叶子,反复煮过之后竟然能散发出这样的奇香,你难道就不被它吸引吗?“
说着,他端起了手中的茶杯,轻轻一闻,表情陶醉。
“我没兴趣。”华景笙不喜欢茶,只喜欢酒。
对他而言,那种东西只是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才会享受的,但是酒不同,可以激发每一个人内心的戾气与野性,他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那人也不勉强,浅尝了一口之后,对为他煮茶的曾先生竖起了大拇指,“之前我也喝过茶,但是都抵不过曾先生的手艺,我十分荣幸。”
曾先生听闻他的夸赞,喜上眉梢,却又克制住了,道:“盖诺先生客气了,为您煮茶才是我的荣幸,您喜欢就好。;”
被曾先生称为盖诺先生的中年男人见华景笙脸色阴沉,立刻将这个话题打住,言归正传,以英语口述道:“我今晚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的。”
华景笙瞟了一眼曾先生,看着没有戒心的盖诺,回以对方意大利语,“什么事?”
见华景笙用意大利语,盖诺笑容深了些,“华,你的戒备心还是那么重,他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的。”
“我没说我不信他。”华景笙淡然以对。
“好吧。”盖诺不坚持,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份资料,道:“我知道你一心想进军俄罗斯吗?这就是一个你的机会。“
华景笙抬手接过他手里的文件,打开浏览,半分钟后,他抬头看着盖诺,“现在那边的形式已经那么紧张了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千方百计的让你来这里告诉你这件事。”盖诺点头。
华景笙却从他的话中听到了另一层深意,“那东西还在方元淅身上,意大利那边的人还没有得到。倒是方诚死了,让他们起了疑心。”
“那群蠢货!我是要让他们问出下落,但是没想到他们下手重了点,竟然把人弄死了,导致我现在被一群苍蝇盯着,暂时回不了国。”说到这个,盖诺脸上满是气愤。
“的确有些欲盖弥彰。”
“所以今天让你过来除了这件事,就是方元淅,我不管那个野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他身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个门!而且他似乎还不知道那个东西跟我有关,还特意去领事馆询问了我的消息,所以我才特意让曾先生举办了这场酒会。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华景笙听闻他的话,冷酷的勾唇,“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斩草除根。”
听闻他的话,盖诺哈哈一笑,默契合成。
上方风云渐变,下方暗流涌动。
尹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一边倚窗,一边观望着内场,神色淡然却有着让人不敢亲近的清冷。她目光懒散的看着被人簇拥着谈笑宴宴的巫胜,再看如同花蝴蝶般飞舞在花丛中的赛斐,无奈的摇头。
扫视了内廷一周,她没有看到宁欧与方元淅的身影,就连许清雅的身影都不在人群之中,不由觉得奇怪。
这时,一位拖着酒盘的侍应生从旁边路过,询问她是否需要换杯,尹婪正要拒绝,对方却环顾四周,低声道:“女士,有人让我带话给您,让你出去顺着房屋左转上阁楼,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对方是谁?”尹婪戒心起。
“是一位先生。”侍应生说着暗示尹婪接过自己手中的杯子,继续道:“这是那位先生托我给您的东西。”
“好,谢谢。”尹婪握住杯子,明显感觉有硬物被塞入了自己的掌心。
走到角落处,尹婪摊开手,看着手中银光闪闪,削薄如纸的手术刀,翻看了一下似乎是当初从方元淅的手术台带出的东西。
之后自己遇见宁欧就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已经不在了,也有可能是他。
侍应生说是一位先生给她的,那是方元淅,还是宁欧?
让自己上阁楼,又是为了什么?
对于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暗示,她半信半疑,斟酌再三,决定不管。无论是当中的谁,她都不该见了,免得麻烦不断。
但是当她将手术刀随手放在吧台上的时候,她偶然扫过刀面的目光蓦地一顿,灯光贴着刀身,银亮的刀面因为光线角度的变化浮现了刻纹,像是写着什么字。
她心头一凌,拿起刀面仔细一看,认出了上面的字。
只有四个字,却字字惊雷。
危险,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