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对方就出来了,莫尔见尹婪已经收拾干净,并躺下休息了。这才关掉了她房间的灯,悄声退了出来。
送走那个酒店的人,莫尔回头,发现温斯还保持着之前的坐姿,显得冷漠而又凄凉。
他正要走过去,便听温斯淡漠得没有一丝情绪的传来。
“好,到了叙利亚,我们找个机会,解决她。”
“嗯,我去安排。”
待外面恢复了无人的空寂,躺在房间里的尹婪这才缓缓从床上挣扎着起了身,瞅见床头柜上有电话,但是她没去碰。这部电话想来也是和其他房间的相通,即便打也未必能打出去。费力的撑起上半身,利用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扳动着靠坐在了床头。
她看着被薄薄的被子挡住的双腿,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婆娑着被面,想起了当初宁欧强力阻止自己的试探,甚至不惜大发雷霆也要阻止的样子。她活的掀开了被面,纤瘦的双腿整齐的摆放在床面,仿佛两根没有生气的断藕,一动不动。
她咬住唇,用双手去搬动腿,将左腿搬出去些,再去搬动右腿,反复了几次才将双条腿垂在了床边。
这是自己的腿吗?
这不是自己的腿吗?
肯定与否定的认知让她恍惚,蓦地她自我凌虐般的撑起上半身,准备同往常一样下床,然而腿部的虚软让她还没站起,就重重的摔了下去。
温斯的房间离她不远,坐在床边望着落地窗外的孤月出神的他,立刻听闻了这一声响,起身便打开房门,往尹婪这边走来。
面色虽冷淡,但是步伐却急切。
莫尔也听闻了这声动静,刚要动就听闻又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便放缓了脚步,小心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默默窥视。
月光如银似霜的铺了一地,尹婪仿佛一条被搁浅的鱼,手足无措的趴在地上。她轻轻的呼吸着,这就是双腿没有知觉的样子,这就是自尊被狠狠摔在地上被人践踏的滋味,这就是自己的高傲被现实碾压成粉的滋味!
这也是她带给宁欧的,蚀骨穿心的滋味!
可是!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让她来背负!为什么她的善念总是得不到回报,反而换来这样的凌辱!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利用她!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让她一次次尝到这种被人背叛,被人算计,被人玩弄的滋味!为什么她倾心付出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现实将她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撕裂变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历经了切肤挖骨,生死之难却觉还不够,还要来毁灭她小心保护的善念,用着最无情最残忍的方式回报着她的善念,逼着她立地成魔!
白色的地毯上一滴晶莹轻然的点缀着,映着月光,泛着剔透的光泽,紧接着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以至于她的呼吸都乱了,急促而抽噎。
华景笙利用她,她不介意是因为他救了她,从她重生开始她的人生就注定与他分不离。
可是宁欧不是,许锦松不是,就连温斯也不是。她都会他们报以过善良,可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将自己碾磨成灰!
悲伤随着她内心的见效在四周溢开,以至于她连华景笙都起了埋怨之心。
为什么当初他要救她,为什么不有着她自生自灭!重生的这条路走得很辛苦,报复也很辛苦,这十年她活得很累,过得麻木而胆战,残酷而惊心。
妈妈说人都是善良的,就算伤了人那也是无奈之举,叫她要心存善念,这样才会不绝望。所以她一直以为人性本善,可以现实却一再狠抽着她,让她不断的颠覆内心的观念,逼着她往无情的路上走。
方元淅说她不适合走这条路,所以才走得艰难,走得痛苦,走得举步维艰。
可是现实真的没有给予她太多选择,除了这条路她真的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他说他爱她,却没能拯救自己;宁欧说爱她,却将她逼得更是泥足深陷。
华景笙未说过这个字,所以自己的心才得以有了一刻的喘息。
爱,这个字,太残酷,不适合她。
被刷上月光的紧闭着的房门泛着让人心颤的寒光,阻止了外人的靠近。温斯站在距离门三十厘米的地方,清晰的听到了压低的抽噎声从里面传来,一声一声刺入他的耳朵,让他不由的怔了神。
淡紫色眼睛被门上折射的寒光浮上,掀帘轻动间流转出了一片幽亮,衬得他眉目似雪。
莫尔隔着门缝看着站在尹婪的房门口却未伸手敲门,也未转身离开的温斯,碧蓝的眼瞳压抑出一片沉色。
六点的迪拜风高气爽,有着温柔的晨光,也有着和煦的晨风,周围的事物还没有被烈日灼晒,却也隐约披上了浅金色的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