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少年的身世困扰着郁七许久,她本想开口问问,当目光落在少年紧抿的唇线上,她砸了砸嘴,罢了,他不愿意告知,她也不好意思多问。
“你亲戚住哪里?”郁七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我送你……”
郁七话还未说完,那少年就从茶桌上起身。
“你?……”郁七惊呼一声,那少年朝她投来一眼,未曾开口。
郁七眉一皱,放下手中的茶碗,在茶桌上扔了几文铜钱,款着包袱站起来。
“我不大记得……爹要我找的人住哪了……”
“……”郁七一阵无语,他方才坐在这里就是一直在想这个?
若是记不得自己亲戚住哪里了,他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的进来。
郁七觉得这少年突然变得怪异了,明明前几日,她觉得他不苟言笑、犹是一块璞玉,而如今却觉得他在一夜之间变得无比复杂了……
还是她一开始就估计错误了。
“你坐在这里等我……”少年偏头朝郁七道,末了,转身就朝大街上走去。
“喂。”郁七心觉不妥,跟了上去。
六月末的午后天气燥热得让人十分难受。
两个少年都带着斗笠,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
行至长堤处。郁七偏头一瞥少年的脸,见他清秀的脸上,秀眉深皱,不禁微眯了美目,“你不是不大记得那亲戚住哪了,是不想我跟着吧?”
郁七说话就是这么直言不讳。
她顿步,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淡声道:“若是如此,我可以走了。”
少年震得不轻,猛地偏头望向郁七,额头处的汗水滑过污垢的面,成了黑汗……
他紧抿着唇,没有想到这少年……
“钱伯不是我父亲……”少年颤声说道,一瞬间又红了眼眶,“我……本姓睢。”
他不知为何要同这个才结识几日的少年说这么多,这些他藏在心底好些年的事情,除了钱家人,他从未向其他人再提及过。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会后悔告知这个少年,不过,他们就要分开了,连再见的可能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郁七没有想到他会告知她这些,也许是作为交换,她浅声道:“我本去长安寻父……”
少年身影一颤,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二人在长堤处站了许久。
少年游离的目望着一池的清荷,“阿七,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偏头少年爽朗的笑,递与郁七一物,“阿七你走吧,这个可助你出城,我在暮阳不会有事的……”
郁七错愕了很久,等少年将那物塞到她手中,她才反应过来。
她蓦然望向手中之物,只觉得手中的通牒万分沉重,这一刻她开始忧心一个人的命运,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情绪……
“那你……”她忍不住开口。
少年别过脸,不去望郁七那双冷而绝美的目。
“阿七放心,我一定会活着,不会有事的。”他的语气沉郁而低沉。
郁七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我总该看着你找到你亲戚的……”
少年怔动片刻,末了,轻扬起唇角。数日前,与郁七的相处,都是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而今在这离别之际,他竟然能瞧见她的惊慌模样。这么强势,却强势的让人心柔……
让他知道,这个乱世里,在失去了无数的亲人后,还有一个人关心着他的生死……
阿七救过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阿七,他们就要来接我了……”少年的目光与声音柔了许多。
郁七恍然大悟,方才那茶水摊点……就是这个少年与来接他的人联络的地方吗?她这才记起,方才那少年与那茶水摊的大哥交流过……
少年便知郁七是聪明人,无需他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