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溪烟昏迷不醒的时候,定国公府便开始在太原广求名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想不到如今,竟然严重到了这般地步。
傍晚的时候,华溪烟醒了过来,迷迷蒙蒙睁开眼,便看见旁边的依靠着床头懒懒散散地坐着,手中正捧着一本折子。
“醒了?”清润的声音中没有一分暗哑低沉,显然已经醒来多时。
“嗯!”华溪烟嘟哝了一句,伸着懒腰的动作忽然猛地僵住。
她忽然间有一种感觉,他们二人已经这样多时。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眼,便可以看到彼此,然后来一句晨起的问候,就宛如多年的……夫妻一般。
许是怕饶了华溪烟休息,屋中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放上夜明珠照明,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红烛,正静静地燃烧着,橘黄的光芒给整间屋子陇上了一层暖暖的光芒,就连这个男子棱角分明的侧脸似乎都柔和了起来。
“好看么?”云祁忽然从折子里抬起了头,转头看着正望着自己眸光呆滞的华溪烟。
“好看。”华溪烟很诚实地点头。
云祁低声笑了起来,显然极为受用:“之前我不在乎这一副皮相,现在我倒是很感激。”
华溪烟不置可否,没有人不希望身边的人风华绝代看着便能养眼不是?
“王府传消息出来了。”云祁开口,提笔在手中的折子上写下了几个字。
看着那人张扬的用笔,华溪烟不由得想到了那龙飞凤舞的狂草,口中却是问道:“消息倒是很快?各方什么反应?”
“温府李府都派了府医过去,不过都被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派人过去到底是具体为了看诊还是一探虚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华溪烟知道王家人已经将王家内部应该有的状况展现给了外人,只要人相信便好。
“这个法子未必能逼的出幕后之人。”华溪烟看着床顶的帐幔,幽幽道,“这般不露痕迹,可见手段高超,心机颇深。”
“就算是心机深也是弱点,不可避免地便有马脚。既然想要你死,最近应当才是最为焦虑的时候。让暗卫们的多加注意着便好。”
华溪烟点点头:“那人并没有什么后续的动作,想必对自己的毒极为自信,确定我必死无疑。”
云祁浅笑颔首:“所以我明天要去王府,看望一番病危的王二小姐。”
第二日上午十分,云祁便优哉游哉地去了王府。毕竟现在他和华溪烟的不正常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番戏,自然是要做给众人看的。
据说,王二小姐形容枯槁,面色憔悴,不复半分当初倾国佳人的模样,所以一律不见外客,就算是云公子也是铩羽而归。
据说,云公子从王府出来之时,面色悲怆,神态凄然。
据说,就连王府聘请的大夫都被王府之人赶了出来,整个王府呈现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势。
但是这些个传言不过是在太原传了短短几日,便被另外一则消息压了下去。
温夫人死了。
华溪烟得到消息的时倒没有多少惊讶。毕竟她知道上次在皇昭寺滑胎之后,温夫人的身子一直没有调理好,后来又加上温琳婚事的刺激使得病情加剧,温海之死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连这个年都没有熬过去。
太原百姓都是唏嘘,温府今年怕是犯了太岁,事情层出不穷,而且基本没有一件好事,本来的指婚最后也吹了,更是让众人感叹不已。
甚至是有人将夏天的时候,温海杀死了一匹马一只龟的事情翻了出来,说是温家因此遭了报应。龟就罢了,在内陆太原是稀罕物,但是马就不同了,养马的人心惶惶,没养的暗自庆幸。一时间,太原马市价格低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其实一想也是,之前温家都是顺风顺水,繁荣昌盛,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便是接连下坡,甚至是到最后连当家主母都没了命。
有心人想到那个时候便是王二小姐刚刚入太原的时候,看来是王二小姐和温家反冲,克死了温家的好几个人之后,遭了报应,自己也要被自己克死了。
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华溪烟真是无语地厉害。实在是佩服那些人们的想象力,她承认自己确实和温家接连出事脱不了干系,但是她最后……怎么还能把自己给克死呢?
腊月二十三,温家挂起了白幡,阖府缟素。为了避开冲撞新年,温夫人将停棺二十日后下葬。
华溪烟“缠绵病榻”无须前去吊唁,而且她知道温夫人也不愿意见到她。
两天后,云家别院内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柔嘉公主。
据梓易说柔嘉公主是特意来找云祁想要一并去温府吊唁的。华溪烟闻言嗤笑,这位公主是听说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准备上位了吧。
华溪烟不知道云祁是怎么和柔嘉公主说的,反正等到她到了客厅的时候,屋中已经没有了那朵娇花的影子。剩下的,是满屋子浓郁的百花香气。
“我的天……”梓菱一进来之后便掩住了口鼻,皱眉道,“这公主是将自己当成花王了么?这香气真真是要寻死人了。”
华溪烟忽然想到了自己那天去李府赴宴时候的场景,不由道:“还是你还没闻过赤芍的味道。”
梓泉正好断了茶进来,闻言插嘴道:“华小姐知道赤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