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光刺得季惺浑身发冷。
这一刻,他真的想死去,一了百了。
他想从这两位血亲中间冲过去,冲到窗台上,跳下去。最好肚子着地,一切都结束。
他发着抖,脑中盘旋着自杀的念头。
田赛芬冲着季维时发难了,“季维时!你说话也要有个根据!这种话你都能说得出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还没跟你计较你那些破事,你倒反过来说我的不是!”
“我们季家没有这样的基因,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像他这种不男不女的,我们季家没有!”季维时不肯示弱。
不男不女。
季惺闭着眼睛。
“不是你们季家难道是我们田家?”田赛芬怒吼,“儿子现在这样,你不说想办法解决,就在这里计较这种莫须有的事!”
“解决……怎么解决?叫他打了?——哎?!”季维时冲口而出这句话,不禁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
田赛芬也回过神来。
两口子一齐向着季惺道:“……把这个东西打了!”
季惺抖抖擞擞地拿出电话,“……我、我问问大夫……”
那日秦老已经说过,男人怀子不易,最好能生下来。他当时还真的没有想去问一句,是否可以堕胎。也许下意识还是想保住丁凯的骨肉吧。
现在家里人反应那么剧烈,他有啥办法?
拨通秦老的电话,季惺含泪问:“秦大夫,我想问问,我是否可以不要这个孩子?”
旁边两口子面色不善地听着他说话。
秦老很惊讶,“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季惺悲从中来,哭道:“秦大夫,我真的没办法生啊,谁会接受这种事情?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秦老很理解他,劝慰道:“现在不是你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就算是女人怀孩子,四五个月的时候也不能堕胎啊,会有生命危险的……”
季惺没等他说完就道:“不管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我不怕!您帮帮我,求求您了!”
田赛芬听到他说“生命危险”几个字,忧心忡忡。她虽然希望能够打掉这个孽种,但也决不希望儿子冒险。
“我告诉你,不是会有,是一定有!”秦老斩钉截铁,“你现在那个胚胎包裹物是连着你的肠道和腹腔脏器的,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把它剥离,除非你开膛破肚取出来,但那样你也活不成了!……那天都还好好的,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季惺哑口无言。听到不能堕胎,他呼了一口气,不但不郁闷,胸中反而有一丝庆幸,“我知道了,谢谢您,秦大夫。”说完就要挂电话。
秦老在电话里喊道:“等等!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一个陌生人,却这么关心自己。季惺的嘴角弯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容,“嗯。谢谢您。”
“怎么样?”季维时迫不及待地问。
季惺摇摇头,“大夫说了,没有办法。”
季维时狠狠地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突然大发雷霆,一脚踢翻了屋子中间的茶几,冲着季惺吼道:“我不管了!总之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给我滚!”
季惺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平静地想要站起来。
可田赛芬的母性这时完全被激了起来,站在季惺身边,抱着他的脑袋护在自己怀中,也吼道:“这是我儿子!你不管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