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叶回到家的时候,贺松涛正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看她完好无损的回来,贺松涛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怎么样,他有没有为难你?”
黎叶摇摇头,耳根子有些热,“没有。”
看她衣服上都是沙子,贺松涛俯身拍打了一番,“我去放洗澡水,你洗洗。诽”
黎叶拉住他,“松涛,我自己来吧。”
“这点事也要跟我客气?”贺松涛笑笑。
黎叶松开手,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去拿换洗的衣服吧,有事等洗完澡再说。”贺松涛很平静,他知道自己要和她复合,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去拿了衣物,黎叶进了浴室,贺松涛很正派,叫她小心地滑就关门出去了。
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区别,贺松涛对她其实更像亲人,他是大哥,不知不觉就像对待小酌一样照顾她。
洗着身上的沙子,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左手腕上一道又细又淡的疤痕,那是结婚那天她割腕造成的,后来用了最好的药,才让疤痕几乎隐形。
那天的事她还都记得,她从民政局的办公室顺手拿了裁纸刀藏在口袋里,那天她带着绝望的心情度过所谓的新婚之夜,一刀下去,是抱着必死的心,可是流了许多血也还是被救了回来,金婶告诉她,尹正铎给她输了很多血,他把她从血泊里抱出来,鞋都没穿就往楼下狂奔。
黎叶仰在热水里,忽然打了个冷战——
她怎么一直想起那个人……
摇摇头打断回忆,她擦洗着皮肤,在尹家这些日子,她胖了一些,身上不那么瘦骨嶙峋,但是也不见圆润,始终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指头落在小腹上,她想起希希,那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出生就一直生病,她没能给他最好的生活,让他一直吃苦头……
尹正铎知道了他的存在,也难怪他会不相信,起初她也没想过会生下这个孩子,那时候她已经穷途末路,失去了所有,孤独无依的在异国漂泊。
得知自己怀了孕,第一个反应,不是羞耻或是憎恶,她竟然有一丝的憧憬。
或者,这世上唯一不会离弃她的,只有她自己的骨肉,不管他是谁给予的,从他在她肚子里落地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完完整整的属于她。
过去的事情一幕幕浮起,叫她心里酸楚,到最后,她仍旧没能留住那个被视作全部的孩子——
也许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完全属于一个人的,每个生命都是单独的个体,走着走着,就会朝着不同的方向。
她起身,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从浴室出去。
贺松涛热了牛奶,递给她,“喝了就睡觉吧。”
黎叶握着杯子,看着他满脸伤痕的样子,“松涛,警察有没有再来找你?”
贺松涛反问,“为什么来找我?”
黎叶见他这么问,就是没有来找他,摇摇头只道,“没什么……”
“跟那个人谈的怎么样?”贺松涛语气很随意。
黎叶叹了叹,“我想等分居满两年再提出诉讼。”
贺松涛料到这一点,点点头,“凡事有我陪着你,别怕。”
黎叶心里愧疚,耽误他一年又一年,实在不忍心,“松涛,你不用等我,如果遇到喜欢的人,我祝福你……”
“我十几年前就已经遇到了。”贺松涛拍拍她的肩膀,笑着,“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黎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怔愣的看着他。
他俯身,抱着她回房间。
她摔的那一跤撞到了膝盖,贺松涛扶她躺好,揉着她的骨节,“会不会疼?”
黎叶怔怔的摇头,眼睛忽然一阵发烫。
他拽过被子盖好她,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
黎叶点点头,“晚安。”
他起身,关了灯,合上门出去。
站在门口,贺松涛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多年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