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她惧了,农槐更是理直气壮道,“翰林院,莫大人。”
瞧。
这不白送的人头么?
顾凉轻笑了一下,转身向楚玉行了一礼,衣袂在半空中微扬,又无声敛去。
“楚大人,学生想问,判卷期间,同考官向无关之人泄露考生答卷内容,是否违反了监考章程?”
不消问都知道,这莫大人是必须的必违反了条陈的。
她跟李景霂提的建议,亲眼看着她拟定的折子,并且眼看着朝廷一条条落实下来,这次会试采用的新规,她比谁都清楚。
只是没想到,礼部侍郎的能量这般大,即便有禁令在前,还能笼络到同考官,不愧是独尊仁“礼”的大乾。
想必魏蓉也不介意多舍弃一枚棋子吧。
听见她辖管的同考官出了纰漏,楚玉眉头紧皱,沉声道,“不错,莫大人作为考官之一,向旁人泄露考生答卷内容,实属渎职,此事若查清为真,按律理当惩处,应革除其同考官一职,从翰林院降级外放,永不复用。”
“谢楚大人解惑。”
顾凉对着楚玉微笑颔首,转头看向农槐。
对方已经瞪大眼睛,显然没料到顾凉会这般发难,不是分辩自己并未抄袭,而是从旁攻入。
她甚至根本没有开始辩解。
三言两语便将莫大人套了进去。
“农小姐,听闻你家贫无以为继,平日多以为书斋抄书为生,我有些好奇,如今书斋抄书的收益是多少?”
农槐狐疑的看着她转变的话锋,不知道她这又是卖的什么药。
循着大概印象说道。
“字少些的,三百至六百文不等,字多些的,也有一二两的,你问这做什么?”
“只是问问。”
顾凉淡笑道,“抄本书至少也要月余,农小姐内衫用的是仙客来的云缎锦,这锦缎名贵鲜见,一匹不下百两,专供京都富商和达官贵人。
若按您提供的抄书最大营收算,农小姐恐怕得不吃不喝抄上一年,才能穿上这件衣服。”
听到这话,底下一片嘘声。
哪个苦寒子弟有这闲钱去买匹这么昂贵的料子啊!
一时间,大家看向农槐的神情都变了,再不是原先的怜悯,反而夹杂着审视。
还说家徒四壁,结果一件内衫的绸缎都要百两!
外袍穿得再普通又如何,合着糊弄鬼呢?
农槐脸上又恼又愧,她没想到穿在内衫的衣料都能被顾凉眼尖的认出来,她外袍明明穿得是破旧的布料。
听到旁边百姓们此起彼伏的嘘声,她脸色变了变,恼羞成怒道,“即便是再贫寒之人,内衫有一两件显贵些的不足为奇,就不准家境优渥的友人接济我吗?”
“那自然是准的。”见到对方轻易试探便露出马脚,顾凉勾起唇角,暗叹魏蓉这回估计又是所托非人,“抱歉,农小姐,我只是好奇一问,并未有冒犯的意思。”
“你很冒犯,这些都是我的私事。”
农槐看着她,不悦道,“顾凉,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既是说的你抄袭我的文章,又为何一直不敢正视!”
顾凉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眸色蓦地冷了几分。
她身量修长清瘦,眉宇间却是凛然之意,肩背挺直,如山谷苍竹。
“谁说我不敢?”
她缓步走到农槐面前,仗着一个头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