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懿美歪着身子靠在床尾的柱子上,面上带了些调侃,道:“哎呦,你这点小心思,这有眼睛的谁瞧不出来,今天我过来时去拜见太后,连太后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唐诗韵垂目沉默半晌,低声道:“懿美,我知道,你不喜欢文迦,也不愿意我与他来往,但我……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我,他是我喜欢的人,我相信他。”
祁懿美一听,心中便一阵无奈,只想敲醒眼前的唐诗韵,可是着急的同时又能理解,她作为故事的主角,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会有如今的判断也是自然。
热恋之中的少女,谁会将所爱之人想象成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呢?
祁懿美有些泄气的吐了口气,坐在床边沉思着,要不要再一次拿做梦说事,就说自己又做了个梦,梦见文迦是南疆派来的细作,要害安勇侯。
可做梦梦见未来之事,这种谎她上次去明月坊阻拦二人相识时都撒过一次了,再用难免有些令人起疑,更何况如果日后查证了她的“梦”属实,这事便愈显诡异。
祁懿美这边纠结着,床上的唐诗韵深吸了口气,似是暗中下了什么决心。
“懿美,有些话,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告诉你,你记得,听过之后,便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切莫与他人提及。”
说着,她顿了顿,望着祁懿美缓声道:“文迦他……确实不是一个乐师这般简单,他是南疆的王子。”
祁懿美猛的回过头来,一双眼惊诧的望着唐诗韵,下巴都要惊掉了。
唐诗韵在她震惊的目光中轻笑了下,又道:“你猜的没错,他此番进京,的确是别有用心,他接近我,与我相识,进而与我相知相许,皆是他的谋士出予他的计策,他最初确是要利用我,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动了真心。”
祁懿美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怔怔的望着她道:“你是说……他动了真心,所以不打算再继续他的计划,自己主动把这些都告诉你了?”
唐诗韵点头,道:“他是南疆王的第十五子,因为有一半中原的血统,生母又因他人毒害早早亡故,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受待见,过的十分艰难。原本他一颗心装的都是登上王座为母亲报仇,所以才想要利用我,靠着杀死安勇侯的功劳来获得南疆王的青睐……
但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们都重新认识了自己,他最终并没有这样做,他和我说,他爱他的母亲,也同样爱我,他不愿母亲死不瞑目,所以愿意付出一切为母报仇,可也同样不愿我痛苦一生,他说,愿意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心力,去堂堂正正的争取王位,而不是靠着毁掉挚爱之人,踩着她的眼泪登上王位,余生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过。”
说着,唐诗韵眼中带了一层薄雾,她柔柔一笑,望着祁懿美道:“懿美,他什么都和我说了,而我……想相信他。”
祁懿美怔了好一会儿。
文迦竟然把自己的身世全都告诉了唐诗韵……
难不成,他是想取得唐诗韵的信任,才出了这个计策?
不,唐诗韵并非寻常的闺中少女,她虽是沉醉在爱情中,却并非全无理智,一旦她知道了他是敌国的王子,一边是自己亲人和朋友的安危,一边是与爱人之间的信任,她定然会权衡利弊,从中找出一个平衡点来,他要害她的亲友,只怕不易。
如果文迦想继续利用唐诗韵,继续藏着身份才是最佳的选择。
这么说来……他确实是放弃了利用她的念头。
回想女主唐诗韵的这条感情线,似乎从一开始,便和原著不同了。他们没有在明月坊相识,安勇侯也没有受伤,他们没有在去平州的路上相伴相恋,一切的一切都不同了。
所以文迦及时的看清了自己对唐诗韵的感情,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做,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文迦能够好好的对唐诗韵,那么祁懿美对于他们在一起的顾虑,便也不存在了。
心中如释重负,祁懿美望向唐诗韵,真诚的道:“诗韵,真是太好了……”
唐诗韵终于得到了祁懿美的祝福,想着自己与文迦一路走来经历的这许多事,她含着泪光温柔的笑了笑,道:“我知道他这样的身世,我与他一起,必定会经受许多磨难,可是我不怕,懿美,我一定会幸福的。”
祁懿美笑着点头,抬手虚虚的抱了她一下,道:“当然,你这么好,你不幸福,便是老天都看不过去的。不过你记得,如果将来文迦敢欺负你,或者再起什么歪心思,我永远是你的后盾。”
唐诗韵微笑着点头,道:“懿美,能有你这个好友,我真是幸运。”
祁懿美哈哈一笑,道:“可不是嘛,你真是捡着宝了,我可不轻易和人家交朋友的。”
唐诗韵不由被她逗笑了,方才说起文迦身世时的感伤便也渐渐的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