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那件事后,他曾在观叶巷的宅子和谢蝉见面。谢蝉当时告诉他,她怕再出意外牵连家人,以后在外行走会以范九娘的身份示人,他那时就嘱咐身边侍从,假如有个叫范九的女子找他,不用请示,可以直接带去观叶巷安置。
刚才,谢蝉找到他,再次提起这事,他一口答应下来,他承诺过要给谢蝉一个新的身份,让她躲避长公主的报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怎么认识谢嘉琅?”李恒问,小将刚才禀报,谢蝉坐小船去接应张鸿他们时叫出了谢嘉琅的名字。
张鸿笑着道:“范家在各地都有买卖,她和谢嘉琅算是同乡,很早就认识。”
李恒没有再问什么,谢蝉是张鸿的女人,他只需要确认她的身份,其他的与他无关。
“知道围城的是什么人吗?”
张鸿眉头皱了皱,“可以确定不是流民,他们有攻城的武器。”
李恒脸色凝重。
两人离开山头,带领队伍离开河岸。
雨势变大,他们找到一座荒废的村庄,进庄子避雨,那些到处乱跑乱钻的山贼收起旗帜跟在队伍最后面。
张鸿伤势较重,和其他受伤的人一道被安排在一间干净的院子里养伤。
他站在屋檐下,现山贼虽然不成队列,但是撤退得很快,没人掉队,转头问旁边的的孙宗:“这些山贼是九娘从哪里找来的?”
孙宗脸上闪过异色。
“歪头山,苗家寨。”他观察张鸿的反应,笑着说,“范娘子不愧是公子的人,有勇有谋,才貌兼得。”
孙宗对着张鸿说谢蝉的好话,一是想讨好张鸿,还因为他真的忌惮谢蝉。
这些天,他们一道道口信送出去,始终没有兵马前来相助,哪怕李恒表明了皇子的身份也找不到救兵,附近驻守的防军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正焦头烂额,谢蝉提出路过歪头山时让她去会会苗家寨的寨主,她也许可以借一点人马。
李恒派孙宗陪谢蝉上山,只给她一个时辰的时间去说服寨主。
孙宗陪谢蝉进了苗家寨,寨主认识谢蝉,苗家寨曾扣住范四不放,是谢蝉带着赎金把人救了出去。
上次谢蝉出手很大方,寨主见了她,态度客气,不过听说她这次要借兵马,立马翻脸。
谢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寨主不为所动,还威胁说河东要乱了,她不如留下当压寨夫人。
孙宗看一个时辰快过去了,催促谢蝉下山,谢蝉起身,却不是要走,而是一把抽出孙宗的佩刀,趁所有人不防备她,直接把刀架在了寨主脖子上!
满座皆惊。
寨主愣了愣,看着谢蝉,脸上扬起讥讽的笑,多年在刀口舔血的人,气势比孙宗的刀还要凌厉:“范九,你要杀人?”
谢蝉和寨主对视,没有被他的气势压倒,也笑了笑,“今天这兵马,马大哥非借不可!只要马大哥肯借人,苗家寨以前的那些债,官府可既往不咎,马大哥这等英雄人物,不用再躲在山沟里,被世人耻笑。马大哥藏在后山的那些珠宝,官府绝不过问!我范九另有酬谢。马大哥不借人,那就别怪我范九不讲江湖道义,现在等着援兵的人姓张,是当朝张太师的嫡孙,他家的名声马大哥一定听过,他要是有什么好歹,今天的事传到老太师耳朵里,官府一定会踏平歪头山,彻底铲除苗家寨,马大哥挖再多的洞,洞挖得再深,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挖出来!”
她握着刀,在寨主阴冷的注视中往前一步,脸色平静,“马大哥,实不相瞒,我男人在于庄县,我急着去救他。”
“张家公子是你男人?”寨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咒骂了一声,只能答应借兵。他不答应,整个苗家寨都得陪葬!
当天,马寨主就点齐了兵马。
孙宗见识了谢蝉的泼辣,追悔莫及,他差一点就杀人灭口,谢蝉以后会不会报复自己?
“张公子,范娘子对你真是一片真心,她为你奔走,为你找援军,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和我们这些大老粗到处奔波,殿下其实已经信了她的身份,渡河前要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她担心张公子的安危,不肯离去,张公子真是好福气。”
孙宗不着痕迹地扫一眼门口方向,用羡慕的语气大声道。
张鸿知道内情,不过还是很感激谢蝉,含笑点头,“认识九娘确实是我的福气。”
门口响起脚步声。
孙宗满脸的笑,“范娘子,我和张公子正说起你,你对张公子情深义重,张公子都记在心上。”
谢蝉端着一盆热水走出来,抬起头。
“我不打扰张公子和范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