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们的奔向,都是直奔堡内的住宅区域。
田武急慌慌地说道:“从事,啥时候了,还管他俩?赶紧的吧!你瞅,那不是戴从事么?”
果然就在不远前边,蜂拥如潮水也似,往堡内冲的义军战士、村民群中,有一个裹着厚实棉衣,头上带了个儒冠,如似个肥鸭子一般,急哄哄飞奔的,正是那“戴从事”。
戴从事大小是个从事,寻常的财货看不上眼,高长担心他会带人直接去田交的住院,因而亦不觉稍微急躁了起来,可那两个断腿的人都是本部的精锐,也不能置之不顾,否则,不仅会伤了他两人之心,亦会有损自己的“义”名,顿时间,高长左右为难。
战斗结束,适才热血冲头的冲动渐已平复,曹幹喘着粗气,适时说道:“从事,拼死打了半晌,可不能好东西都被戴从事抢走,要不你先带人进堡,我代从事去看看他两人?”
这话说的妥当,“代从事”云云,甚让高长满意。
高长不再为难,立时答应,说道:“好!你代我去看看,找郭医来,抓紧给他俩医治!……还有小四,你去看看他在哪儿?若受了伤,也叫郭医给他治治,若没受伤,就叫他去田交的住院来找我!”补充了句,“你放心,得来的缴获,有你的一份!”
曹幹笑着答了声“好”,与曹丰说道:“阿兄,你和从事、田大兄一起去吧。”
说是“缴获有曹幹的一份”,毕竟不如自己亲手拿到的放心,正如曹幹所言,拼死拼活的,终於打下了坞堡,总不能把发财的机会,兄弟两个全让给别人,曹丰犹豫了下,便就应了。
曹丰带的这股人大多跟着曹丰去了,只留下了李顺、丁狗两个。
“狗子,你怎么不去?”
丁狗没跟着曹丰兄弟上堡墙,他是从堡门外进来的,闻得曹幹此问,他挺了挺手里的棍棒,说道:“小郎身边不能没人!俺跟着小郎,做个护卫。”
昨日几个央求曹丰、曹幹兄弟,想要入伙的那个村子的年轻人里,当数丁狗最为机灵。
他知道,比起抢些什么东西,却是不如跟紧曹幹更有好处。
况则说了,以他们“被裹挟”的身份,就算去抢,又能抢到什么值钱的好物?
曹幹笑了笑,说道:“好,那你就跟着我吧。”摸出柄拍髀,扔给了他。
——髀,是大腿,拍髀,即短刀。这拍髀是曹幹刚在堡墙上时得来的战利品之一。
丁狗接住拍髀,喜不自胜,好处这不就来了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攥在手里,抢到曹幹前头,拿出居前开道的架势,引着曹幹、李顺往那两个断腿的人处去。
到至近前,曹幹落目观瞧,见这两人躺在雪窝里,流的血早把他们身下和旁边的积雪染透。
一人是断了腿,白生生的骨茬露着,另一人除断了腿外,头也摔破了。
两个人都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曹幹伏下身,探了探两人的鼻息。
头摔破的那个已无鼻息,只断了腿的那个还有呼吸,发出微不可闻的呻吟。
曹幹取下自己的拍髀,割了一截衣摆,把之分成两段,拧成绳,又叫李顺找来了四根较粗的树枝,然后用衣绳,亲手分将这四根树枝绑在了这人两条断腿的折断位置。
忙完了这些,他对李顺说道:“等不及叫郭医来了。来,咱们把他抬回村,去找郭医!”
李顺就来抬,曹幹却没立刻便抬。
他又看了看那个已死的,抓起个雪团,细心地擦掉了这人脸上的血污,吩咐丁狗,说道:“你背上他。”
等丁狗背上这具尸体,曹幹乃才与李顺抬起了那个还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