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刚准备开口,有士兵抓住她的手臂制止,低声说:“这几个是常将军帐下的。”沈妤抬眼看去,前面那个人正好回头,甩给她一个蔑视的眼神。“你小子看什么?”那人上下打量着沈妤。参军的三教九流都有,军营里兵痞子多,沈妤也见过不少,于是没搭理他。那人干脆转过身来,环抱着胳膊问:“老子问你看什么?你聋了吗?”那人的朋友打量了沈妤一番,说:“伤兵营的,估计是打仗把耳朵打聋了。”众人当即大笑。男人嗤笑了一声,嘴里吐出几个字来。沈妤抬起头,平静道:“你再说一遍。”男人抬着头傲慢道:“小子,别逞能,兵败了就夹起尾巴做人。”“你再说一遍。”沈妤一字一顿道。男人笑了,“老子说你们沈家军都是些废物,还要我们大老远从北临赶过来救,不是废物是——”话音未落,男人便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鼻血已经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沈妤收回拳头,平静道:“管好你的嘴。”男人朝地上呸了口血沫,“你敢打老子。”说着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刀,场面顷刻间就混乱起来。挑衅那人鼻血横流,正在气头上,举起刀就朝着沈妤劈过去。沈妤一把推开身后的尤大嘴,身体一斜躲开,男人又攻了上来。伙头兵管事一看情况不对,想要上前劝说,又畏于那凌厉的刀光,只敢站远了喊。“大家别激动,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之前和男人说话那人连忙架住他的刀,“屠四!不能动刀。”屠四动作稍滞,还想再上,已有人趁着他停顿的功夫抱住他,同他耳语了几句什么。屠四听着脸色一变再变,脸上的愤怒稍稍收敛,再听下去,表情已从愤怒转变为恶意。他看着沈妤道:“你今日打了我,跪下给爷爷磕个响头,爷爷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屠四个头很高,沈妤微抬着下巴看他,“要不你给我磕个响头,我也当你那几句话没说过。”她面带挑衅,屠四刚压下的火气眼看又要卷土重来,被身旁的人一提醒,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小子,军营里可不是你这种瘦田鸡混饭吃的地方,要拿功夫说话。”尤大嘴在沈妤身后伸着脖子喊道:“他在战场上杀了几百个西厥人,你行吗?”屠四听说过他,但那都是传言。他是山匪出身,当初军中还传他那山上有几千号兄弟呢,其实压根没那么多,可见传言容易夸大其词,也不可尽信。况且再看眼前的瘦胳膊瘦腿,怎么看都不是能在战场上砍几百个人的体格,被几百个人追着砍还差不多。屠四把刀收回鞘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妤,“吹牛逼谁不会,军中得拿实力说话,你敢和我比一场吗?”“有何不敢?”沈妤目光如炬,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屠四嘲讽道:“好,我也不欺负你,让你吃饱饭再比,未时正,咱们校场见。”屠四带着几人乌泱泱地走了,连原本该领的饭食都没拿。领完饭食回去分发,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吃上饭,肉饼都已经冷了。几人围坐在帐子里,尤大嘴把自己的肉饼递给沈妤,小声说:“你多吃点儿吧,下午还要比武。”杨邦靠着墙喝肉汤,闻言问道:“比什么武?”尤大嘴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我就不该接那句话,”尤大嘴悔恨万分,“不然他也不会想起来找你比试。”“那你接什么?”杨邦问。尤大嘴说:“我那是想着先威慑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哪知道他不接受威慑。”尤大嘴也是听的传言,没亲眼见过沈妤砍人,但是他横看竖看都觉得那个连砍三百人的肯定不是沈妤。瞧这细胳膊细腿的,那脸小的一拳就能锤烂似的。他后悔了,要不是自己逞能说那一句,屠四估计也不会找山炮儿比武,自己这是给他揽了个瓷器活啊。“那个屠四胳膊都比你大腿粗了,我看要不还是别比了吧?”尤大嘴说。杨邦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相信山炮儿。”沈妤一时都没反映过来山炮儿是谁。尤大嘴苦着脸,“若是到时候扛不住,你就直接认输,输了不丢人,还是命比较重要。”“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杨邦不以为然,“咱们山炮儿差哪儿了?”说完打量一番沈妤,不太确定地补了句:“除了……略显瘦弱。”沈妤:“……”时间接近未时正,沈妤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