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个妇人没能挤到前面,在后面扯着嗓门说:“就是就是,别让人家说我们村妇不懂规矩。”见众人有些动摇,沈妤再添一把火,“今日天气不好,我见村头那棵树不错,不如改日傍晚在那里摆上瓜果茶点,与夕阳共饮,多风雅啊。”村妇哪懂什么风雅,但看两个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是和她们这些人不同的。众人把门口让开一条一人宽的路,有人嘴上还再说:“那就明天吧,我备壶好茶。”“你家能有什么好茶?我家那口子明天要去镇子上,我让他捎些点心回来。”众人已经开始分派任务,谁负责准备什么。沈妤回头看了谢停舟一眼,示意他赶紧跟上。人群后不知谁推搡了一下,前面的人被人一推,就要朝经过的沈妤扑过去。单是扑一下倒也没什么,但偏偏就是受伤的那一侧。眼看就要抓到沈妤受伤的手臂,谢停舟猝然伸手一拦。妇人一下扑在谢停舟的胳膊上,喜色还没在脸上铺开,抬眼看见谢停舟的面色,脸上顿时一僵。谢停舟微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站,稳,了。”目光对上,妇人登时打了个寒战,她分明从那凌厉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谢停舟和沈妤进房关门,沈妤长舒一口气。她嫁给江敛之后也曾和那些高官夫人走动过,参加过几次宴饮聚会,每次去都觉得度日如年,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听着院中那群妇人走远,沈妤才拎着桌上的水壶出门。片刻后,又拎着壶回来。沈妤倒了一碗茶,双手捧着递给谢停舟,“殿下请喝茶。”谢停舟伸手接过茶碗。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茶香,虽不是什么好茶,但也足够了。“哪来的茶?”谢停舟啜了一口,口感的确不怎么样。沈妤说:“我昨日在镇子上买的。”谢停舟又喝了一口,说:“买茶做什么?你钱多?”沈妤见他碗中快见底,忙殷勤地又给他添上,“因为殿下每次喝水时其实都会稍稍蹙下眉心,想来是喝不惯这里的水。”谢停舟盯着他看了几息,他表情似笑非笑,看得沈妤浑身不自在。“殿下笑什么?”沈妤问。谢停舟轻晃着茶碗,茶汤色泽暗淡,这是他至今为止喝过最劣质的茶叶。他淡笑着说:“不过是帮你挡了个人,便一口一个殿下喊个不停,往日都是胆大地直呼‘你’。”就跟院子里的大黄似的,谁对他好就对着谁摇尾巴,倒有些可爱得紧。谢停舟倾身靠近,“你这么容易收买的吗?”沈妤被他盯着,身体不自觉后倾,理直气壮地说:“那是因为有外人在,自然不能暴露殿下的身份。”“是吗?”谢停舟放下茶碗,说:“那昨夜只有你我二人时,是谁对我说‘你睡过来一点’?”沈妤尴尬住了,“有,有吗?”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半夜觉得冷得很,无意识地往谢停舟身边挤,他便往外退,后来都快掉下床了。当时谢停舟在黑暗里叹了口气,她似乎是有说这么一句让他躺进来些。但是,她是决计不会承认的。“殿下莫不是睡懵了记错了吧?”沈妤死皮赖脸的不打算承认。谢停舟不和他计较,话锋一转说:“明日的茶话会,你自己去。”沈妤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大麻烦,她当时心直口快张口就来,只为了先把人劝走。谁知道那群妇人也不是好糊弄的,直接给她定下了日期。“我不去。”沈妤说。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谢停舟默了默,“难不成我去?”让堂堂北临世子去陪一群女人开茶话会?啧啧,那画面,沈妤连想都不敢想。男科圣手院子里的积雪被沈妤清扫得干干净净,午后还陪老丈上山去打猎。她一只手受伤使不上劲,没打回什么好东西,但老丈很开心,说从前他儿子也会陪他上山打猎,就算空手而归他也是开心的。用过晚饭,沈妤拿着竹编球在院子里逗大黄,一人一狗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谢停舟和老丈坐在屋檐下闲聊。这几日接触下来,两人渐渐熟了,谢停舟不似外表看上去那般冷淡,老丈也不再怕他。“大黄,跑起来!”沈妤手一扬,竹编球飞了出去。大黄撒开腿跑起来,回来把球丢在沈妤脚下,两条前腿搭在沈妤膝盖上疯狂地摇着尾巴。沈妤摸了摸大黄的头夸它,“我们大黄真棒!”“哟,都在呢。”几人转头望去,一个妇人站在院子外,一手扶着篱笆,一手挎了只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