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叶知秋的相劝下,楚宁可算答应乖乖回天晟,赶紧习得一身好的武艺方才能回到京都护着长姐。
叶知秋的话,楚宁是听进去,不过楚宁的请求叶知秋也得应下,故而常住京都这段时日,叶知秋直接入住萧家。这也是楚宁的意思,叶知秋虽有一身好的本事,可远水解不了近火,纵是再好的本事,若是贼子来的时候叶知秋人不在府中,那也白搭。
楚宁这孩子就是任性,这样强人所难的要求也只有叶知秋这等脾性的人才会应了,对此萧楚愔多少有些尴尬。反倒叶知秋开口慰劝,倒叫萧楚愔忍不得思了。
这世上竟真有叶知秋这等君子,性温人润,不若待谁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好脾性。
家中虽然多了个外人,可因叶知秋这人也是熟的,并且他的脾性实在叫人敬佩,故而他的入住对于萧家少爷而言并未叫人觉着怪奇,反而也是欢迎。夜晚虽在府中,不过平素的时候叶知秋也有自己的事,故而也常离府外出,忙私下要事。
楚宁回了天晟,萧家瞬间静了不少,而楚然本就是好游之人,这祭祖之后回了京都不过几日,便不知又上何处约了文人墨客,相邀历经游历。家中一下子少了两位胞弟,的确略微静了些,不过萧家的略微安静对于萧楚愔来说仍旧闹吵得紧。
毕竟这大少爷三少爷和四少爷,最会闹腾的这三个可还在京都呆着。家里头光是这三人,就觉不能安生,更何况萧楚愔本身就有一大堆事得处忙,更加不知安生二字如何写了。
丫鬟之事,布坊走水,还有回京途上那不知根由的凶杀,这些事至今未有头绪,一件一件垒堆心头,便是不思之人如今也免不得多思了。丫鬟那一件事因寒烨相帮,倒也化解,因欠一份人情,故而今日楚瑞也不得闲。
长姐亲自开口,要他好好答谢逍遥王,便是心里头不乐意,心思也是得费的。所以这段时日楚瑞整日往逍遥王府跑,倒是一日有半天赖在王府内,全当逍遥王府是他落榻的客栈。
至于楚杰和楚瑞,楚杰那儿倒也没什么稀罕的,还是如了平常,不过楚恒那儿可就有些怪了。也不知着了哪门子的魔,不再家里头呆着,也不上烟花柳巷混着,整日神神叨叨天才上了三竿便没了踪影。
萧楚愔每次询问也不给个准话,便只是挂了一幅神秘挑勾的笑,继续忙乎那神秘之事。三弟这般神秘,萧楚愔自然挂心,怎奈上次归京时出卖过萧寿,这一回不管萧楚愔如何逼问,这三少爷的贴身小厮就跟封了口似的,一字都不肯外泄。
楚恒那儿光笑不肯言,萧寿这儿又是打死不开口,横竖两人都拗性得紧。琢思着自己盯着,便是心里头再混也不见着真敢掀天,故而萧楚愔也就懒着再去询,关心忙活生意上的事。
布坊上次走水,虽无人受伤,料子也完好,不过毁了两三间房却也是件麻烦的事。布坊乃是萧家的根脉,也算萧家半处脸面,平日来来往往的贵客也不少。那厢赫露着几间毁烧的房屋,时间久了也不是个事。
便是因了毁烧的几间屋子,萧楚愔近来的心思一半皆在上头,离了府上了布坊,一早便得到通知的三掌柜早早侯在坊外。见着萧楚愔的轿辇至后,三掌柜忙上前迎着,也没多说,便领着萧楚愔进了后院。
这走水的房屋离存储料子的仓库非常近,若非伙计发现及时三掌柜又处理得当,这萧家的料子怕是都得叫火给吞了。
入了布坊直接上了后头,待到了那走水的屋处,看着烧得炭藉的房子,三掌柜说道:“大小姐,那走了水的屋子便是这几间,因为寻思着大小姐可能会想亲来看看。所以小的就没命伙计整修,仍这样放着。”
三掌柜不愧是萧楚愔看上的人,深知她的心思,因话微了点,颔首应后萧楚愔说道:“走水之后便一直这样?”
“是的!因为小的总觉着这一场火来得太奇,未防止有人后背再做什么,这段时日还特地遣了伙计盯着这儿。故而这处仍如火后,应该未改什么。”
“做得好。”
忍不得又赞一声,萧楚愔这才在厢竹的搀扶下进了废屋。
正如三掌柜所疑,布坊这一场火来得的确奇怪,萧家布坊何其之大,便是京都所有的商号加在一起也寻不出一家可以与之比肩的。便是这样大的商号,偏生存放布料的仓库旁处的屋子起了火,若说这一切皆是凑巧,萧楚愔可不信这套说辞。
当下在废屋中一番寻瞧。
残垣断壁四处焦黑,便是厢竹在身侧扶着,时不时还可能叫那些断烧的横栏勾了衣裳绊了脚。从眼下所瞧的一切足以猜得出当日那一场火究竟多大,便是熊熊而起带了誓毁一切的灼意。这等熊然而起的火焰,不过毁了几间房屋却不曾牵连到旁处的仓库,足以证明萧楚愔的确没看走眼。
三掌柜却是一位可用可信之人。
不过也正是因了这处处残留在废屋中的灼痕,才更坚定了他们的猜思。
这一场火。
不简单。
因为它,太大了。
一面凝蹙着眉,一面细细审看着废屋中的一切,当眼角余光留意到一处不同寻处时,萧楚愔当即顿了下来。顿下脚步,抬手示意厢竹莫动莫询,便是处在那儿瞧了半晌,萧楚愔直接行了上去。
那是一处乱混之地,因为大火烧吞的缘故,这儿乱杂一片,四处满是火灼后的痕迹。断裂的桌椅,倒塌的横栏,堆垒在这处,使得这儿看上去更加乱杂。
因着察觉到大小姐对这处很是在意,三掌柜急忙行了过来问道:“大小姐,可是疑了这处?”
见着萧楚愔点了头,也不等她开口,三掌柜直接招呼身后伙计上来,将这处杂物搬离。
得了掌柜的吩咐,伙计自然不敢偷懒,当即上前随后开始挪搬那些断物。不多时,那儿便清得差不多了。待着那处尚能瞧清,萧楚愔便喊了停,伙计全数停了动作退回后处,萧楚愔这才上了前,蹲下身子。
那儿烧痕较于旁处明显更重,乌黑一片从地面一路蔓延到四侧,凡是未断毁的残壁上皆留下极重的灼痕。
始终蹙拧着眉看着面前灼痕,视线从碳乌的地面一路环巡四周,最后萧楚愔突然伸出手,从地上捡起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