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萧家素与太子没有过交,大小姐,您说好端端的,这太子为何往萧家送了帖子,而且还是点名邀了大小姐亲赴?大小姐,您说太子这一份帖子,究竟何意?”
“不知!”
不知。
她的确不知。
这当朝太子的心思岂是她想猜便可猜的。
寒祈的这一份拜帖究竟何意,萧楚愔并不清知,不过有一点她心里头确是明白的。这一份帖子,怕是绝没好事,必惹祸端。
这世上不管同任何人打交道,都必须动着心思,而这心思里头,与那当权者打交道,更是要动上远超寻常人千倍百倍的心思。说实的,若是可以,萧楚愔并不想跟这些天家之人有太过的交集。
因为天家,看着虽然尊贵,实则却是一潭随时可以要人命的烂泥。只要一脚陷下去,后一脚怕就是万劫不复了。
天家之事,她一贯都是能避则避,就算逍遥王,萧家也只是维持着寻常知己友人。至于旁的更深一步,那是说什么都不能跨越的。
楚瑞与逍遥王的深交,已是一侧移擦了天家皇室,如今太子这一封拜帖送至。
更是叫人觉着事渐超出所控。
太子的这一封拜帖,叫萧楚愔很是难安,连着厢竹也看出大小姐对这一封拜帖极是难定。明瞧大小姐盯审手中的拜帖,一番锁眉凝沉,厢竹浅顿了半晌,而后说道:“大小姐,如今这一封拜帖,可如何是好?”
这一封极薄极轻的帖子,拿于手上虽无多少重量,实则却远比那金石还要沉上数分。压压的沉在手中,让厢竹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就这样胶拿着,厢竹说道。
“太子此番发帖宴请,恐是鸿门宴,无疑了。大小姐,这一份请,大小姐是去?还是不去?”
“你觉着我能不去吗?”
厢竹的询问换来萧楚愔的应回,话应落后,眉再蹙锁。便是心里头不愿受了这一份邀,可萧楚愔心里却明,这一份邀,就算她不愿受了,如今也只能受了。
毕竟这来自天家的邀请,看的可不是你的愿与不愿,而是要对方要还是不要。
事既由不得自己,便是闷烦也是徒劳,故而默声坐处,再静坐半晌后,萧楚愔这才开了口,吩咐厢竹备下轿辇,赴了这来自当朝太子的邀请。
太子相邀之处,乃是京都的大通寺,对于这素有梅花天下一绝的大通寺,一到凛寒之时,就是京都贵富人家常至游赏之处。毕竟大通寺的梅花,的确美得摄魂,皑雪之下团簇点绽的白与红,点点艳娇,勾魂勾梦。
若是要说雪中致胜的美景,再无旁处能比得大通寺的梅岭。只可惜眼下并非寒冬,所以这一岭粉红白交的美景,如今是瞧不得了。
莫说此刻来这大通寺并不是时候,就算正切了美景的美时,恐怕萧楚愔也没闲心去游赏周遭的雪梅盛景。入了大通寺,由着小沙弥领着入了后院,萧楚愔在后院厢禅外的院子中看到一身常服的寒祈。
要说这寒祈以及寒烨,两人虽皆天家骄子,且是一父所生,然而这二人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便是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因了承了自家的生母的缘故,必得细看,才能从中瞧出几分相似来。
寒烨乃是逍遥王,最是潇洒随性,朝堂之事一概没有兴趣,图的就是一生轻松逍遥。故而整个人瞧着也是风华绝美,潇洒万分。可寒祈,确是一个与之完全不同的男人,眉峰入鬓,面色端沉,尤其那一双眼,总是游闪着算思以及戾杀。
这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惜一切的男人,当狠的时候,他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当初初识寒烨的时候,萧楚愔就觉那位奢华的公子绝非一个好应付的主,倘若与那样的人有了过多的深交,指不定日后会给自个招来天大的麻烦。可如今看着寒祈,这位当朝的太子,萧楚愔才知何为人外有人。
这位太子身上的戾气,绝非逍遥王所能拟比,倘是日后让这位太子登了基,只怕整个天下也将……
这天下的事,又岂是她一介小小商户所能操忧或是左右的,故而那样的念思也只是从脑中瞬了闪。便是人闪游瞬,还未浮明,萧楚愔已将这一份浮思压了下去。
眸色间已不知警寻了多少,就那样站处在院落,看着置身于院中仰头凝瞧天际的太子,萧楚愔暂顿了片刻,方才迈步入了内,朝着寒祈走了过去。
萧楚愔不是练家子,虽说女人家行步较于男子缓轻,不过近身发出的声响也当引起寒祈的注意。可奇怪的是萧楚愔并未刻意轻了脚步,踩行时发出的“沙沙”声也是明清,可当人已行得离着不过几步时,寒祈竟仍是一副不觉有人上前,继续仰头凝审的模样。